世界很乱,
唯有自己最可靠,
谁都会走,
只有自己会永远陪着自己。
陈放第二次跟我说这段话了。
我和陈放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认识。前年寒假我去购书中心买书,我们同时看中同一本书,林夕的《都什么时候了》,蓝白色的封面。我想要拿起来看的时候,他也想拿,就这样我们认识了。
一有时间我就会去当地的书店买书,买的都是一些青春文学著作,刘同的,卢思浩的,欧皓辰的,苑子文苑子豪的,笛安的,有时候还会看毕淑敏的,张小娴的,有时候会跟陈放一起去。
每次姐姐看到我买这些书,她就巴不得“掐”死我,她经常说的一句话,摩羯座的文科生就是矫情,真受不了。她唯一称赞过我看的书是王小波的《沉默的大多数》。
陈放却是跟姐姐性格完全不一样的人。他和我一样爱看文艺的书,爱写矫情的句子,爱在下雨天时挨在窗边听雨声,喜欢大风天时在大街上像个疯子狂跑。姐姐说,陈放上辈子一定是个女的,不然这辈子还没矫情够吗。
陈放心里一直有个喜欢的女孩子,他跟我说这么多好友他就只跟我说了,还让我用生命保密不说出去。
他们初中就认识,三年的前后桌,那是的陈放还只是个走路低着头连同班女孩眼睛都不敢对视的胆小鬼。
他只会写得一手好字和一手矫情的句子。连他自己都说好像上天就在这方面比其他人要大方的多施舍了些。
陈放喜欢那个女孩喜欢了三年。这三年里,他和所有的暗恋者一样,每天会给女孩写不同的句子,晴天和雨天是完全两个不用的版本,他给我看过。晴天送伞遮阳,雨天送伞遮雨,替她买早餐,替她跑步打卡,替她值日,上学在同个路口等她,放学在一楼楼梯口等她。他认为能够做的事情都做到了。
他跟我说起女孩时,眼里都是光。我说,就没有进一步的“进攻”吗。没有。
姐姐说陈放哪里都好,就是看起来有点“娘”。陈放其实挺帅的,有时连我也这么觉得。身高176,脸上没有酒窝,但笑起来也挺好看的。陈放不缺追求者,可偏偏挚爱一个人,三年。
姐姐说初中那会哪里懂什么爱情,不过是看到一个你看着她顺眼她看着你顺眼的人就以为是天长地久,天真。我也这么说过陈放,陈放居然反击我说,如果你不懂,那你怎么会写下《你说你好我说好久不见》。我竟无言以对。
姐姐的话是话粗理不粗。陈放居然不信。
升中考考完的那天下午,陈放一个劲往女孩考场的楼梯口等她,手里拿了个袋子装着所有给女孩写过的纸条走到女孩跟前给她,女孩看到陈当时,陈放说了句我喜欢你。女孩看着陈放,一句话都没有说,就走了。
我问陈放,当时你就说了四个字,我喜欢你,就没别的了。陈放说没有,我知道我很怂,不要笑了。
陈放第一次跟我说这件事情是我们一起去购书中心买书,我们都买了一本张皓宸的《谢谢自己够勇敢》,15年9月14号出版的。他翻到书的最后一页,说,世界很乱,唯有自己最可靠,谁都会走,只有自己会永远陪着自己。
我花了一个星期看完张皓宸的《谢谢自己够勇敢》。我发微信给陈放说这事。陈放说,你弱爆了,我两天就看完了。我发了一个文件给你,看看我新写的句子。
“我想我把她记在心底,很久了,在某一个情感细腻的时候,才会把她想起,于是,在昨晚这个心情温暖的时候,我又想起了她,她现在一定过得挺好,如果打电话给她,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总不能说“嗯,我昨晚梦见你了,你过得还好吧”。我昨晚梦见你了,这样的话听起来那么的不真实,我想说,在这样的梦发生的那一刻和我想描述它的时候,它都像那个春天落下的细雨,在我接住它的那一刻,它消失了。于是,昨晚是否真的梦见了你,成为一个说不清的事情。只不过,我仍然深信,是那一瞬难以抑制的温情,引发这一场梦幻迷离的梦境。”
我去翻了翻日历,23号。陈放跟我说过,一觉醒来的第一天是他决定开始忘记喜欢女孩的第一天。
这是这个月的23号。陈放在上一年的六月23号跟我说,让我在日历表备注每个月的23号,早上八点的时候提醒他,他要跟我一起去购书中心买书。我居然忘了提醒他。
我微信回复陈放,你真的梦见她了吗,你跟她说上话了吗。陈放说,没有,只是做了个梦,刚好我想要走过去打招呼时,就醒了。还有,你居然忘了提醒我,还能不能一起愉快的买书了。
隔天,陈放跟我说,他又把《谢谢自己够勇敢》再看了一遍,他还是很喜欢这句话,世界很乱,唯有自己最可靠,谁都会走,只有自己会永远陪着自己。
我征得陈放的同意说把这个故事写出来,他居然威胁我,以后不能一起买书,一起写作了。陈放说如果我写出来了,我就会失去在他那里的唯一一个特权。
所谓特权,用陈放的话说就是他授予了唯一的一个资格给我跟他一起去买书。
陈放跟我说这句话时我就已经察觉出异样了,因为是雨天。
有些东西,我们以为会心疼一辈子,其实,是我们低估了时间的力量。陈放说这么多年过去,我们都在上大学了,我还是记得初次见她时她青涩的样子,不过现在能够释怀了。
你用了这么多年去释怀一件事情,等再提起来的时候,它仍然是你心里面最柔软的一个部分。
它不会痛,时间抚平。
陈放说,寒假回去一起去购书中心买书。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