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听了一堂“国学大师”的讲课,一个多小时里我就想骂娘,屁股下好像粘着一坨,怎么也不舒服。在椅子上扭来扭去的我,得到了两边听者共同的鄙视。后排的一定也眼中出屎,恨不得把我这颗脑袋拧下来当足球踢。
没办法,讲台上的那位如滚滚长江滔滔不绝地喷着暗绿色的语言。我就想怎么不让他去阿富汗叙利亚土耳其呀,那儿子弹乱飞就把他放到那儿,想象他身上被穿出十几个洞,暗绿色的液体像尿液一样飞流直下三千尺。
国学大师喜欢从《易经》讲起,讲《易经》又不好好讲,是为了引出算卦。就好像给别人介绍一个名人:这个人,很有名很伟大很深刻,具体伟大深刻到什么地步?他能知道你六岁时是不是还在尿床,七岁时是不是得过脚气……这和“深刻”有半毛钱关系呀。
“国学大师”总是处在“神”和“巫”之间。神秘是手段,神话是哲学,神经是逻辑。与街边那些坐在小马扎上装神弄鬼的算卦先生没有区别。阿尔法围棋,要经过严密的推理,但这工作实在有些枯燥。国学大师来了,只一句“二人对弈,众人观局”。不这么说就显不出他的道行高深。再不济时就用“境界”来敷衍。岂不知境界说自王国维始,王先生所说境界只是美学意义上的。让这些国学大师用来坑蒙拐骗,也不怕让王国维老先生二次跳湖。
国学大师没有读过昆德拉,不知道他关于“比喻就是背叛”的著名论断。他们拿比喻当喝水。一开口就“上善若水”,至于怎么“上善”就“若水”了,就说像水一样可以带走别人的污垢而自己不被污染。我听得心头突突眼中火火,怎么不让你去作污水处理厂啊,怎么不让你去洗净“圣战”分子啊,怎么不让你去索马里处理海盗啊。我想说那不就是“藏污纳垢”吗?国学大师会说我境界不够,一到“境界”的程度,就只能无字天书闭口不言了。没办法,我在下面恶心加受罪,他在上面津津有味地喷。
国学大师喜欢中医,阴阳五行,辩证施治。我实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阴气阳气在他的呼吸之间腾腾而出,好像他肚子里装着无数的干冰。国学大师喜欢谈养生,一会儿说生命在于运动,说大海亘古常春,就在于运动的生生不息。一会儿又说一动不如一静,说乌龟千年不吃不动。我就想那你怎么不做乌龟啊。他举例说某某人家里多年前用一只乌龟垫桌腿,很多年后这只乌龟还活着。我就想那是王八怎么就成了乌龟了?就算是乌龟,这家人就想不到用它来炖汤?
国学大师喜欢谈禅,喜欢拈花微笑。说最高的境界是不著一字尽得风流。我就想像一朵娇艳欲滴的鲜花被两根柏树枝一样的手指捏着,面对着一颗交错纵横的核桃皮。摆脱,能不能考虑一下鲜花的感受?它自杀的心都有啊。
总之,“国学大师”三件宝:周易、中医和禅道。“国学大师”一炷香,神秘兮兮把人绕。你要问他要证据,他说你的境界小。
这也叫“国学”,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