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天阴着,并没有下雨。你说是不出门了,我说还是出门。一个选择稍远,一个选者稍近,进到地铁车厢,两个的间隔站数,清楚无误地在你眼前。你选择了近处。没所谓,近处和远处本没多少区别,都是公园,可以走走,可以看看。朝那边走去,两边的店铺关闭着,路上行人稀少。朝那边走去,接近公园的时候,所见与往日并无二致。
很多的小孩,很多的老人,带小孩的多从远处来,是老人的多从近处来。你显得有些萎靡,我说是中午给爷爷打电话弄的,你淡淡地一笑,并不出声。眼前有一池水,小孩们聚集在水边,陪伴他们的大人聚集在水边。道上有很多人在散步,那是单个或者成双的大人。我们去向水边,我站在了最靠近水滨的石头上,低头看向近处浅水,没有鱼。
眼皮的上方,有水圈凸显,抬头看去,三两米远处是深水,在深水和浅水的结合部,有一条大点的鱼在游动。所谓大,比野生的成年鲫鱼要小,是相对小蝌蚪那般的小鱼苗而言的。我的背包里有一个网兜,带着它就是为了能够派上用场,虽然它的网眼的尺寸很让我有些怀疑:小鱼苗或会从那网眼中穿越?怀疑归怀疑,总得试试先,才能清楚结果。
天太凉的缘故吧?鱼苗若有,也在深水中,何况很大可能是还没有。等等吧,等到池水中见到蝌蚪再说。家里阳台上那个水桶,这两天我就没有见到那条唯一的鱼。因为见不到,无从判断它是沉到水底去了,还是丢了性命。冬天,空气的温度低,水的温度浅层比深层低,底层暖和些。夏天,空气的温度高,水的温度浅层比深层高,底层凉快些。
连同那天我们在超市,从那些小鱼身边过,你很有点想带回几条的,我也是。不过,我还是劝你:等天气暖和一些再说吧。那天,你也不想出去。那天,去楼下超市逛大概是你这天出门的设想。在里面待了很久,虽然先我已经决定等人少的时候再进去,这些天尽量避开。真得跟你进去了,上了二楼。其实还好啦:人并不是很多,小孩比大人多。
你在玩具和文具架边流连,我在这个或者那个地方,静处。有一时,一个小男孩提着一盒大大的玩具,边上一位年轻男子在,想来是爸爸吧。爸爸说这把枪太大了,换把小的吧。他拎起这把,男孩说家里有了。他拎起另把,男孩说已经玩坏了。他有他的理由,这把枪太大了,带回去的话,妈妈又会有意见的。他也试过威胁了:反正我不买单。
男孩始终将那把枪拎在手里,他有他的理由:这把没玩过。他有他的说辞:你不要这么小气,好不好。他们的对话将我吸引过去,看他们。后来,两个人都不出声了,之前也没有听到他们达成合意。静静地,他们走开了,男孩手里拎着那个装了把大枪的玩具盒,爸爸跟在后面,看着手里的屏幕。我想起来看他们这一幕的最后结局,跑了过去。
想要拍下两个的背影,他们已经在扶梯上往下。在他们和我之间,还有其他人间隔在。觉到很好玩:行动总是优于言语,这个爸爸终归是妥协了。那时,我还站在玩具架边。接下来,我不知道你去了哪里,只记得你先前从我眼前闪过。我往你去的方向走去,找你。见你蹲在文具架边,找个地方我坐下。桌子的对边坐了两个小女孩,在看着书。
她们的斜后方,有一个玩积木的台子,聚集了几个小孩在。有一个小男孩坐一边。有一个小女孩坐他右手隔壁那边,小女孩的身后站了她爸爸。小男孩在找哪块积木,小女孩将手头的一块积木递了过去,就好像她知道人家正缺她手头的这块。接下,小女孩又将手头的另一块递了过去,小男孩没有表示要没有表示不要,她和他两个玩在一起。
她爸爸在后面提示她:各玩各的。看着她和他,我以为这是两个小孩玩在一起,或者至少可以说,是她想要和他玩到一起的一种尝试。后来,小男孩去了他自己的左手隔壁那边,与那小女孩对面了。这时,来了个大点的女孩,坐在他留下的空位。照旧,那小女孩还在捡起一块积木,还在递给她的斜过(之前是那小男孩,现在是这大点的女孩),
有一位年轻女子,在眼前的文具架边走动。我看见她手头拿了个不知是啥的小东东。我在用自己的左手按摩着自己的左膝,那个有些异样的膝盖。我发现不只是膝盖的问题,整条左腿,膝盖以下的小腿和膝盖以上的大腿,在按摩的时候,都有触痛。我站起来,走向前面,那个摆着按摩小东东的架边,明白了那女子手里拿着的是用来按摩头的。
我取了一个滚轮按摩器,坐回远处,借助滚轮来按摩自己左腿上那有触痛的部位。你耐心地在货架边上挑选着你要挑选的,我耐心地坐在桌边按摩着我的痛腿,各得其宜。一会,你过来放下一个小文具。一会,你过来放下一个小玩具。我背后的那边,只剩下一个女孩和她的大哥哥。两个人在玩小屏幕上的游戏。大哥哥玩过了,轮到妹妹玩。
大哥哥在边上拍篮球。我继续按摩着,等到再次看过去,妹妹和大哥哥都不见了。桌面上只剩下一本书和那手机。想来是妹妹玩过了,搁下那手机去找哥哥去了。想来他们两个就在附近吧。边上走过来一位,暂时我给自己分派了一项小任务,看管这手机。希望他们两个快点出现,不要让我担责太久。没多久,他们出现,他将手机放进兜里。
晚点,我会认为跟你一起逛超市,买了这个按摩器,是我这次最大的收获,是一种幸运,幸运到让我明白了左膝疼,不是那几片关节骨头的问题,而是周边那些筋那些肉的问题。后来,我就总带着它出门。你在边上玩器械的时候,我就用它不停地按摩着那条伤腿。于是,那幸运持续,让我感觉到在这么不停按摩之后,左膝已经变得不痛了。
中午。你在吃早饭,将要结束。我提议给爷爷打电话拜年,先我怪声怪气地例举了几个说辞,给你做参考。你看了听了,坐在对面笑。电话拨通了,我和爷爷聊过了,轮到你了,预先我请爷爷耐心在那边听,不要催不要急着挂电话。这下,你进入了考试状态,坐在那,像是在想着什么,却始终没有开口。爷爷在那边,先说出了他说给你的。
你还在静默。静默的时间是如此之久,让走开的我觉到有些尴尬,让电话那头的爷爷觉到有些尴尬。最后,爷爷在一再提示之后,把电话挂了,你和我继续那静默。暂且不管它,我继续我的议程,拨通你外公的电话,我讲过了,你妈妈在那头,不停地敦促你给外公拜年,你和她斗着嘴。终归是没有让你单独给外公说些什么,电话就挂掉了。
后来,我们又和爷爷通了电话。我和爷爷聊了些别的。我开玩笑,让他大人不见小人过。听得出来,他这会的心情大好,已经不像之前挂电话时那样,我理解的很有些失望。你在边上听着,听着我们的说笑,你也笑着。我没有再试图让你单独跟爷爷说句什么。虽然在挂了电话之后,这一天有好几次会再问起:要是再拨通电话,你会说什么?
我告诉你我的思考吧:给老人拜年,是我们给你分派的任务,并不是你自己本想的。做父母的我们和你之间,并没有拜年的仪式,甚至我都没有跟你说声新年好。给老人拜年,在我自己还是你这么大的时候,我自己并没有亲历过,或者说,当面对老人时,我的嘴巴不会比你说出更多的。我知道,你坐在那想着你的答案时,你心中有你要说的。
下午。我们去了那公园。我们在那个人很多的地方,停下来观赏。有一群人在比赛,踢毽子。有一群人在跳舞,用作表演的舞蹈。有一群人在跳舞,用作健身的跳操。跳舞的那几个是男的,年纪并不小,那个脸上总带着笑的主跳,我总觉得他的面容有些熟,先前或在哪见过?最热闹的还是这毽子比赛,真是精彩,站在边上旁观的我,不时喊好,不时起笑。
这一天,我们没有走多远的路,没有多少运动。不如说,我们就这么在场地观赏了别人的运动。你坐在那里,看着这,看着那,我不知道你看到了什么,联想了什么。反正,我是觉得这样地看到,很是值得,就像坐在台下,看舞台上的表演,一出戏。看戏,让我们放松,让我们思考,让我们学到。后来,我给你讲了几个小剧本的故事,你很有兴趣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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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周惠来,完成于2022年02月0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