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从水中探出头,去贪婪地呼吸傍晚的空气,想去触及那烟紫色的黯淡。灯光在静静的明湖里漂浮,缥缈的思绪在天地间交错,搅动浓夜的视线里,隐约的人影晃动,在混沌的脑海里,我匆忙去赶、去叫、去抓,去寻找留在思绪里的身影、去摆脱平凡无聊的夜梦。
没由来的,我忽然想紧紧抱住记忆里的某人,不过这个人的语气和神情到现在已经统统忘掉了,那就单单抱着好了,这样兴许会让人心安,总希望让人可以保持这一刻静待时间流逝,让人长吐一口气,眯上眼,头靠着头,相互依偎着。走在树影中灯街上,少年时代某个我曾经很喜欢的女孩散漫着从夜风里走来,当然,现在是绝无可能再见到她了,我可以想象她将发出荒诞的笑、羞怯的笑、淡淡的笑,她在我身旁站立。我们走在樟树两旁,影子在这一百米长的街道上打下灯光般的阴影,影子与灯光在四处跳动,这里没有旁人。我毕竟不是以前的我了,此刻,我们总算听得到对方的脚步声了。在多年以后,我的那份记忆才鲜活了起来,才意识到我拥有着它,好比此刻依旧走在无尽远方的校园小路上。
我真希望她说她也想了解我。我知道这话只属于此刻的幻境,毕竟人与人之间的心灵的交流是多么可贵,那是处在我所不能预料的空间外。不过,我还是想牵着她的手,领着她,告诉她:檐下的雨是可以冷及灵魂的,夜风也是可以言和的,流着泪也是可以嘴尖上翘的。
我张开了嘴巴,可纠结片刻却难吐一个字。我变得不太情愿,害怕我喜欢的、想要了解的只是我心里的她,时间匆匆,害怕着改变、害怕灯光下的黑暗,害怕崩塌。我萌生了一股强烈的退意,心想这就够了。刻意又不着痕迹地移开我的视线。在这莫大的幸福面前我竟然无能为力,我居然只想着逃离来减少我心中的痛。她摇摇头,说她也要走了。我立即站立住,我知道,我知道只要我说一句话,她便会回头,依稀的光景就还有机会去看。可我接下来能陪着她走下去吗?我真想发疯似的吼叫,可面对她的背影我得彬彬有礼,不能让她知道我心中彷徨的模样,我只是说——这样就好了,遗憾也是一种完美。当她消失在街角、晨曦、黄昏、夜晚、风中后,我终于是笑了,明明她已经走了,我却还在这里侥幸等待,我真想说个不停,可惜这次真的没有人在旁边了。
我从思绪里上岸,适应了一下没有浮力的感觉,说真的,漂浮在水中那种轻松感真让人着迷,特别是双腿在岸上像灌了铅一样挪动时。
时间摆了这么久,故乡的田埂与成片的棉地,落日的呢喃与冷夜的嗫嚅,还有她,我未曾再见。当我偶尔想起她们时,总忍不住悠悠叹气。毕竟我的心变化着,记忆也在褪色。这样,那便构成了我记忆里那璀璨的永不乏味的美丽。
不过在海滩上总是可以捡到一些东西不是吗?诸如贝壳、垃圾、石子之类的。每当我拾起这些碎片,超越时空的悸动让我不禁潸然泪下。可惜,爱,孤独,怜悯、尊重,这些事情的明白要在失去后,在依旧顽强活下去的成长后。
曾经的我是那般想忘却,如今却反反复复去思考,这算得上是接受了吗?我不知道。这段感动是无可比拟的,那光芒随着我的步伐变换,未触及的落憾将在每一步敲击着我的心灵,这样也行吧,至少我明白这光芒还未远离。当海面平静时,我面朝大海;当海浪狂欢时,我放声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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