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西郊约会
第二天早晨向东给我打电话,他有事不来了。挂了电话,我对着手机说:“谢谢!”
到了约定时间,我正在公共汽车站等的着急,向天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了。
老动物园已经搬到郊外去了,这里现在改成了一座开放式公园。曾经熟悉的地方变成了不熟悉的景色,我们满是感慨。
草坪上有人放风筝,是一个爸爸领着一个小女孩,风筝越飞越高,小女孩高兴的拍手跳脚。
“你喜欢放风筝吗?”向天问我。
“喜欢,小时候我们在大院的小公园里放风筝,总是一个爸爸领着一群孩子,谁的风筝出了问题,那个爸爸就奔过去抢救。”
她的眼睛定定的看着远方的天空,我怀疑她有没有听我说话。
忽然听到放风筝的父女俩大呼小叫,原来风筝线挂到了树枝,那个爸爸使劲收线,风筝线断了,风筝在树枝的扯动下左扭右扭。那个父亲还在做最后的努力,使劲摇晃那棵树。
向天朝那棵树跑去,我紧紧跟在后面。
跑到树下,向天说:“你把我举上去!”
我抓住她的小腿把她高高举起,她趁势双手抓住一根大树枝,双腿一悠,那么灵活的就上到了树上,风筝线挂在一根高树枝上,“你看看是哪根树枝?”
“就是你左手边上面那根。”
只见她“咔嚓”一下就把那根树枝折断了,小女孩高兴的边鼓掌边跳,再看她一扬手,风筝带着树枝飞跑了。
小女孩愣住了,随后“哇!”的一声哭了。
小女孩的爸爸满脸怒容,等向天跳下树来,指着向天的鼻子问:“你为什么放跑我的风筝?我请你帮忙了吗?”
我赶紧上前挡住他:“你想干嘛?我赔你钱还不行吗?”
我掏出五十块钱,塞他手里,这足够买几只风筝了,他不说话了,领着还在哭的孩子走了。
“我也以为你要帮他们呢。”
“我是在帮那只风筝。”她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高教授和向东眼里才有的那种淡淡的忧郁,“小时候,跟着大伯去放风筝,每一只放出去的风筝都是回不来的。”
几年之后,向天在微博里这样写小时候看大伯放风筝的情景:
大妈在微信群里放了一张大伯放风筝的照片,这个春季大伯又在忙着放风筝,依旧是那个沉默、孤独的背影。
小时候也曾跟着大伯去放风筝,他一次就买好几个,我还以为他会给我们每人发一只,可是没有。放风筝的人最怕的就是和别人的搅在一起,可每到这时大伯总是显得很兴奋(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故意),他若把别人的风筝割飞了,他就赔人家一只,若人家把他的割飞了,他就乐呵呵的再放一只。
每当快走的时候,他总是点上一支烟,一边仰望着风筝一边慢悠悠抽着。最后,他把烟头放在风筝线上,风筝飞走了,他还要对着风筝消失的那片天空凝视良久,有时还会再点一支烟。
后来,每次看着慢慢放远的风筝,我总是很难过,看到大伯点上烟的时候,我就跑开。
再后来,我就不去了。
大伯的生命里到底被压抑了多少东西,他要放走的心愿竟然那样多。显然事业的成功并未填补他心灵上的空白。
当时的我并不知道她还有那么多的故事,只是觉得她和之前那个活泼、爱闹腾的女孩突然就判若两人了,小脸上挂着淡淡的忧伤,愈发让人心生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