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浪子回头
快过年了,刘平安穿戴一新,去找郭二娃玩。
刘平安走到郭二娃家口时,院子里静悄悄地,没有一点声音。刘平安感到很奇怪,快过年了,郭二娃家人呢?难道没有准备过年?
好奇心促使他走到他上一次叫郭二娃上学的哪个窑洞,窑内照样漆黑一团,只听见一人在痛苦地呻吟。刘平安感到无来由的恐慌。
“郭二娃”
“平安,你几时进来的?”
“我刚进来,你家又怎么了?”
郭二娃跳下炕,神秘兮兮地拉着刘平安向窑外走,边走边向正睡在炕上呻吟的母努了努嘴,示意不要惊动。
刘平安追问:“究竟怎么了?”
“自从咱俩把我妈妈叫回来后,半个多月了,我爸爸确实在没有去赌过博,但在外面打工的人陆续都回来了,有几个好赌的人用激将法,硬是将我爸爸拉到赌博的地方。”
“开始,我爸爸几次都赢了,想不去,哪几个人都不允许,想要捞本,不能让他们都输了,连捞本的机会都没有。”
“后来,我爸爸场场输,等我爸爸拿不出钱的时候,他们给我爸爸放款,并限期还款,如果还不上,就用我家值钱的东西顶替。”
“他们放的款是一分利。到时还不上,又是利滚利。放款的时候,比如一万元,只给我爸爸九千元,仍按一万元算。”
“那你爸爸接受了吗?”
“没有,我爸爸说他没有钱还,绝不接受他们的款。”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是听我爸爸给姜清明叔叔说的。”
“那你爸爸现在干什么去了?为啥你母亲躺在炕上痛苦地呻吟?”
“那几个要给我爸爸放款的人见我爸爸不上当,就说,你不要款可以,他们可以给我爸爸钱,输了算他们的,赢了归我爸爸,只要我爸爸去陪他们玩就行。”
“我爸爸动心了,转身要跟他们离开的时候,被我妈妈挡住了,坚决不让我爸爸去。”
“那几个人冷嘲热讽,你还是个男人,原来是个怕老婆。”
“可能由于我爸爸被优厚的条件所诱惑,去意已决,又加上那几个人一激将,转过身猛的一推,将我妈妈推倒在地,恰好碰在窑门口的一块凸出的砖上,头上碰了大包,因此,睡在炕上痛苦的呻吟。我当时也吓坏了,赶紧爬上炕,躲了起来。”
“你爸爸在哪里赌博你知道吗?”
“知道。在秦耀兵家。”
“走咱们看看去。”
他俩来到秦耀兵家门口,见一个人探头探脑的张望。一见是他们两个小鬼,还是有点担心的问:“就你们两个?”
“嗯!”
“你俩跑来干什么?”
“过来看看。”
“这儿又不是唱大戏,有什么好看的?快回去。”
看到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就再没有太坚持,转身进了堂屋。堂屋里灯火通明,十几个人正围一起,喊着押、押、押,由于人围的太多,刘平安看不清他们在干什么?
他用目光在屋内扫视了一圈,由于烟呛得他咳嗽,屋内的人都惊疑的转过身,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他。刘平安被看毛了,紧张地低下头。可能由于人都在兴头上,又见是个孩子,放松了警惕,压在身上的目光挪开了。刘平安怯生生的低头,移动目光,找寻郭有义。
由于人太多,他看不到郭有义,心里觉得有些发慌。
“郭有义,给你钱,帮我捞本,我现在输得招架不住了。”刘平安才发现在一个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男人旁边,郭有义正伸长脖子被人围成一圈的圈内看。
刘平安挪了挪身子,才发现圈内有一只碗,碗里放看三只色子,由一个人先抓起色子,再丢到碗里,这时好几个声音附和着,是五。
然后,其他人开始轮流抓起色子,比五大的,除了拿走自己押的钱,前面丢的那个人,人都叫他坐庄的,要赔给他相应数额的钱,比五小的,坐庄的人就把押的钱归为己有。
郭有义因为没押钱,只是看。因此,横肉出钱让郭有义给自己押。口里说输了算他的,赢了归郭有义。但郭有义心里清楚,横肉是个口是心非,胡搅蛮缠的人,心口不一。但郭有义实在手痒痒,因此,答应了横肉。
轮到郭有义丢色子的时候,为了阻止郭有义,刘平安默念亲!亲!亲!让郭仁义抓不住色子。
郭有义的手放到碗里,色子不听话似的,任凭郭有义怎么抓,也抓不到手里。抓了半天,郭有义急得头上冒汗,也没有将色子抓起来。
“郭有义,你是不是故意?”
“不是,我怎么就一下子抓不住色子了,这还真是见鬼了。”
刘平安偷偷地笑了。
把你的钱拿起,让后面的人丢。庄主命令似的把郭有义的钱扔了过去。
一轮结束,郭有义还是没有退出的意思,继续押上了钱,但轮到他丢色子时,仍然抓了半天也抓不住色子。究竟怎么了?
“郭有义,抓不住色子了,下来打麻将。”
刘平安顺着声音,看到地下摆着三张麻将桌,两桌正在玩,还有一桌因人手不够,三缺一,恰好听到都在吵吵说郭有义抓不住色子,便乘机叫来一起玩麻将。
郭有义就驴下坡,跳下炕,打起了麻将。刘平安心里没底,打麻将也是赌博,如果让郭有义抓不住麻将,还有其他赌法,挖不了郭有义赌博的根,怎么办?
刘平安急中生智,就让郭有义凡是沾赌博的东西,全部拿不住。
主意以定,他在心中默念亲!亲!亲!让郭有义拿不住沾赌的全部东西。
“郭有义,轮到你出牌了,你今天怎么了?为啥色子抓不住,连麻将也抓不住?”
“今天真是活见鬼,我的手究竟咋了?”郭有义沮丧地离开牌桌,一阵慌恐,手抖抖索索的伸进衣兜,掏出一包烟,试探性的从里面抽出一支,然后掏出打火机,点上。使他奇怪的是,做抽烟的动作,和平时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影响,为什么偏偏拿不住色子和麻将?
全屋子的人都惊呆了,郭有义今天是咋了?每个人心中都有疑团,无法解开。有好事者拿出扑克牌和牌九,让郭有义拿,还是拿不住,撒了一地的扑克牌和牌九。
“赶紧回去,给你爸妈烧上些纸钱,你爸妈在天之灵,不让你赌博了。”屋内的一个人规劝说。
“就是。”其他人随声附和。
一言惊醒梦中人。郭有义猛然间有些惊慌失措,难道真的是父母在天之灵参念了我。
只有刘平安知道是怎么回事。
郭有义慌惑地走出房门。刘平安才想起郭二娃,却连影子都没看到。
郭有义情绪以降到冰点,再也没心思为父母烧纸钱,而是连鞋也没有脱,直接爬到炕上,头枕那床破絮,两手指交错,枕在头下,过往的事象电影一样浮现在面前。
郭有义自幼父母双亡,是爷爷奶奶合辛茹苦将自己养大成人,后来在一次看戏时,认识了张丽,并相互产生爱慕之情。张丽不顾家人反对,嫁给我,恩恩爱爱的生活,并生下二娃,他觉得是上天赐予的幸福。谁料,在张丽精打细算,操持家务,日子虽然比不上别人,但也能过得去。家务活全由张丽一个人干了,渐渐地,郭有义养成好吃懒做的毛病。因为,没事干,就爱往赌博的摊场上跑,起先,他只是看看,但后来看到那些赢了钱的人,得意忘形的样子,加上别人的纵容,染上了赌博的瘾。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被他押的赌了。现在见到这个家图四壁,不成为家的家,他痛苦地撕扯自己的头发。
妻子张丽坐在炕角,直是抹泪。
儿子郭二娃躲在墙角,不敢正视父亲。因为,他怕他的父亲,以致于和刘平安到赌博的地方,害怕他父亲打他骂他,悄悄地溜了,没有看到他父亲抓不住任何赌具的场景。
郭有义彻底大病一场,昏昏沉沉,浑身乏力。一直到正月十五。期间,张丽的母亲来过一回,拿来了点面和肉,看到女儿的难肠。痛哭失声,埋怨张丽不听劝。
正月十五早上,郭有义强打精神,下了炕,蹲在窑门口。由于这半个多月,几乎没有吃什么东西,所以感到阵阵眩晕、恶心。
晒了一阵太阳,妻子张丽给他拿来了馍,倒了一杯水,他吃了几口。再也控制不住,痛苦的眼泪顺面颊流淌。
“多话不说,你以后看行动吧!”
正月十六早上,郭有义吃喝过后,到院子里收拾起春播的农具,在这之前,都是张丽的活计。
自此之后,郭有义两口子双出双入,干完田里的活,回到家,又帮妻子干这做那。妻子张丽的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笑容。赌博摊场再也没有了郭有义的影子。
第四章 替父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