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夏是燥热的,蝉鸣在慵懒的午后。总是午休的时间睡不醒,被妈妈拉着坐上她新买的小摩托。坐在后座的我,以每小时15公里的速度匀速颠簸在上学的小路上,想起曾经跌倒的场面,便不自觉紧紧抓着妈妈的衣角,眼睁睁看着一辆辆自行车轻松地超过,那时总是对新潮的小摩托心生鄙夷。
儿时的课间是热闹的,没有无休止的拖堂和老师千万遍的叮嘱。我们拥挤在楼道间,抢占最有力的据点,拉起一道皮筋,等待后续人马的加入。总是从脚踝间的位置挑起,慢慢挑战到举过头顶的高度,所有人都屏息凝视跳皮筋的那条腿是不是悄悄碰触了皮筋激起了涟漪。那时我们总是留心家里面煮过的羊骨头,挑选最有菱角的一节,涂上花花绿绿的颜色,几个姑娘蹲在一起,五个一副,配上弹力球,伴随着球的弹跳间隙旋转羊骨头的角度,紧张得常常忘了上课的铃声。那时的我们跳绳花式连连,奶奶缝好的沙包打在身上就要紧紧抱住,折好的元宝是战斗的利器,鸡毛毽子在蓝天下飞起。
儿时放学的路上是欢快的,脚印连连的小径是数不清的小秘密。排好队伍走出校门,我们互相张望寻找队友,聚在一起数着口袋里的零钱,心里还要算计着今天的零食怎样买着最划算。校门口的不远处总是有老奶奶推着三轮车的小吃摊,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不知来源的小零食。一毛一包的“小草”(腌制的萝卜条)、五毛一袋的恐龙蛋(日本豆)、五分一颗的话梅糖……我们挑选着性价比最高的零食,一路欢声笑语走回家去。零食一定要在路上就吃完,还要在回家之前把嘴巴擦干净,装作一切没有发生过的样子。摔着杨柳条鞭打着路边的河床,回声嘹亮。
儿时的暑假是脱缰的,撒了欢儿地奔跑在庭院间。总是把作业中最简单的做完,不会的拖到最后一天再去想。小区的孩子们从早上八点多就在楼下叫喊着被窝里的懒虫,甚至是无所顾忌地在楼道间跺脚敲门,只为能够迅速集齐人员,开始一天的娱乐。我们总是例行规矩一般每天把所有人员都叫上一遍,少了一个都不行。大家聚在小区门口,讨论一天的游戏计划。没有新灵感,我们总是不约而同选择“摸电报”(类似于捉迷藏的一种游戏)。夜幕降临,暮色暗淡,年纪小的孩子总是跟屁虫一样跟在年纪稍长的后面,那时脑子里的妖魔鬼怪好像一股脑儿就要跑出来吃小孩。年纪稍大的我总是把小孩子骗到比较明亮的地方,佯装出去探情报就溜进了黑暗的巷口中,死盯着不远处的“电报门”,争取一举“摸”下。嘻嘻哈哈,叽叽喳喳,那时的风踩在脚下,追往前方。
儿时的我们是激进的“小魔鬼”,天不怕地不怕只盼着快快长大。夜晚的宁静总是被我们的大喊大叫打破,邻居家的老人时不时冲出来要我们闭嘴回家。我们岂可罢休,聚集更多的人马跑到老人楼下,跺着脚唱着歌,大声背诵古诗词,竭尽全力要让全世界听见我们的不羁与叛逆。楼道间的感应灯灭了又亮,楼前的树枝丫摇摇晃晃,老人举着鞋冲出来,我们立刻作鸟兽散,不一会又故技重施,不甚欢喜。后来老人索性摘掉了楼道间的灯泡,黑灯瞎火中我们也就熄了激情,悻悻而去。那时的星星总是眨着眼睛,躺在草地上轻抚着夜风,丝丝清凉伴我们入眠。
儿时的作业很快就写完,老师的样子永远那么和蔼。我们仰着头仔仔细细听着课,遇到提问总是把手规规矩矩地举起,双眼祈求着能被老师点到。那时得到老师的欣赏是最骄傲的,瞬间就是同学间的宠儿,连坏孩子都要忌惮三分。那时的作业总是不多,我常常在放学后伴着值日生扫起来的尘土气马马虎虎做完,而后拍拍手一身轻装溜回家,晚上把脚伸进被子里,打着哈欠跟爸妈把CCTV的电视剧看完。那时考试没有排名,考出双百(语文数学都是100分)的孩子连成一排,我们假装思考着未来是去清华还是北大,铃声响起就直奔楼梯。
儿时的姥姥总是大着嗓门在身后追我,抓住就把我拎回家。那时的姥姥还是一头黑发,身手矫捷,小短腿的我总不是她的对手。姥姥的肺活量极好,说起话来满屋子都是回音。我在卧室做着作业,气急败坏冲着客厅喊着“小点声”,一阵小声的交谈之后总是有不自觉的爽朗的笑声把我惊吓,丢下作业的我跑到床上蒙上被子偷偷听着复读机。那时我总是单曲循环周杰伦,把耳机的声音调到最大,以此来慰藉急躁的心情。那时的我最怕爸妈同事出差,因为我不得不跟姥姥一起睡,她的呼噜声总是响彻云霄,任凭我左推右搡也难以阻止。那时姥姥总是爱煲最弄的汤,一碗喝下去一天都是饱嗝。
儿时的体操鞋是标配,女孩子总是穿着红头的,男孩子也得穿着蓝头的才不会被嘲笑;儿时的校服裤子每次穿都要短一点,妈妈织的毛衣前面总有一只小动物;儿时的动画城和大风车时间是我们最幸福的时刻,小鹿姐姐和董浩叔叔是我们的集体偶像;儿时的我们遇到喜欢的歌曲就用装着小磁带的录音机录下来,每次录制的时候都要对周围的一切声音强力抗拒;儿时的我们总是期盼电视旁的电话机响起,它总是会带来意想不到的小惊喜;儿时的世界总是喜欢被一切闯进,我们挥洒着数不清的精力,唱着大人们的歌曲。
儿时的时光那么长那么短,总想着如今长大的自己,翻着回忆,提醒自己不忘初心,保有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