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是一个人,她之所以叫秋,她没告诉我,我也没想过去问。
我们经常一起在公园的长椅上面坐着,也许什么也不做,也许说些什么。
她喜欢干燥的空气,没有云的夜晚,有星星,有月亮,有银河,有落叶的夜晚。
她告诉我天上的每一颗星星都是一个远离天边的人。
我想着确实也大概如此,若是将身边逝去的人全部当成天上的星星,那这副陨落的星图可能会更加五彩缤纷,可又是什么阻隔了我窥探他们航线的视线呢?是时间,还是仅仅只是这愈发浓稠的黑夜呢?
秋常说我怪,说我喜欢拿个书坐在长椅上,明明形形色色的景色更美好,但我总避而不见。
秋的性格像夏的热烈,但骨子里确实一股冬的萧瑟。
她总不理解我,但渐渐的也开始不再看别人,只是盯着我看。
她的笑声从少逐渐的消失,随着时间,随着一个又一个秋天的到来。
秋问我,树上再长出的树叶还是树的叶子吗?老人忘记的时光还是时间吗?天上的星星还会落吗?
我从不回答,只是将目光放在文字上,不去念,不去读,不去理解,我只想安静在这段划归出来的时间,不去思考的把时间尽可能的停止,即便我知道树叶在落,老人开始忘记一遍又一遍说过的故事,星星也是按照约定降落。
她总默契的在我嘴角抽动的时候停下,我知道也许她不想听我的回答,只是,想问出口,想问给自己听。
至于答案,兴许她自己心里有,但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渐渐的她变了,像个诗人,或者只是个矫情的孩子罢了,又也许是一个豁达的大人。
我们在公园的长椅上面坐着,她不会捧着一本书像我一样呆呆的看着,她只是看着,看着路过的人们,如若有人路过,将视线投过来后,无论什么时候,她总会笑一笑,摇摇手,说声“早”。
她告诉我,“时间还早,还有大把的时间和青春去挥霍,还来得及和世界说声早”
我没问她,只是笑笑。
她从地上捡起一片刚落下的叶子,在空中挥了几下,夹到我的书里,笑笑。
树上有乌鸦落下,在另外一个椅子上。它在找亮晶晶的东西,但可惜那可能是一颗雨后的露珠。它没有声张,但好像也就在那边落了窝,不再飞走。
走了,不再回去了,因为那条长椅不再能禁锢我的时间,其实它本身就不能,但没办法,在这片充满星星的天空,只有更加浓烈的漩涡才能吞掉它们散发出来的点点星光,那些美好,那些五颜六色的光芒,真好。
“可惜了,那是个绝佳的观星点啊。”我这么告诉我自己。
但我知道,秋是一个人。
这天晚上我鼓足勇气回到长椅,这天晚上下起了雨,雨把所有树叶夺走了,夺走了我的安静,夺走了我的星图,好像连同秋也一同夺走了。
我坐在长椅上,她没来,打开书,雨水让字符活了起来。它们扭动蹩脚的舞蹈,透过书页,掩印树叶的痕迹。
我把书留在椅子上,站起身,走了,不再回来了。
毕竟,秋是一个人。
唉,可惜了,那可是个绝佳的观星地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