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
“我说这位大哥，你把我们警察局当成你自己家超市了啊？来来去去的，知不知道嫌疑人不能随便探视啊？”
“这位小同志，麻烦你去和领导说一声，我新的证据要汇报，或许对破案有帮助。”
“这样啊，你跟我进来吧！”
第二次来到警局，刘立没有了之前的紧张和焦虑，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出于对此次案件的重视，秦局亲自接待了刘立。在问询室里，刘立播放了录音内容，并解释说明了超市失窃的情况。
秦局听了直皱眉：“兄弟啊，你要提供的证据就是这些？”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刘立有些纳闷，他觉得自己做得很好啊，他不明白那么重要的证据为何警察会是这种表情。
“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可是你家超市进贼了和这起杀人案有什么关系吗？”
“没有关系吗？可是雪荷说这个很重要啊！”
“现在还不能确定，除非能找到关联证据。”觉得没什么价值，秦局也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诶！那警察同志，我可不可以去看看我的女儿啊？”
“现在还不可以，你回去等消息吧。”
就在秦局前脚刚跨出问询室大门的时候，小杨就举着几页还热乎的打印纸跑了过来：“秦局，DNA比对结果出来了，死者衣服上——”他还没说完就看见了刘立，赶忙止住声。
“大刘兄弟，这样，你现在去隔壁做个笔录，说一下你超市失窃的事儿，然后把你的录音文件备份一下，我一会儿可能还有话要问你。”
“哎，哎，好！那我就先去了啊！”
见刘立走远了，秦局示意小杨可以继续说下去了。
“秦局，是这样的，技术科经过鉴定发现死者身上的DNA不是刘立的！”
“怎么回事？那之前不是说有刘雪荷父亲的DNA吗？”秦局被化验结果弄晕了。之前尽管他听取了刘雪荷的建议叫人采了刘立的血液样本，可他也没有想到会发生变故，只不过是想教育一下手底下的小年轻。
“那个应该也是没问题的，但是刘立不是刘雪荷的亲生父亲。”
秦局陷入了沉思：先前所掌握的情况是，死者身上只有两个人的DNA，一个是刘雪荷的，一个是她父亲的。如果刘立是刘雪荷的父亲，那么很可能是在一起生活的时候沾染的，并且刘立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因此可以确定与死者接触过的只有刘雪荷。但是依据现在的资料，刘立不是刘雪荷的亲生父亲，那么就代表有第二个人有作案嫌疑，而且两个嫌疑人之间还有亲缘关系，不能排除团伙作案的可能性。
如此推论，之前存疑的地方就可以解释了。假设他们二人在作案后，由刘雪荷的亲生父亲带着凶器先行离开，在现场找不到凶器的问题就解决了，以及作案的动机也有了新的调查方向。
因为商场的监控摄像头已经坏了一个多月了，不能确定案发时都有谁来过现场，所以只好有一个算一个。
琢磨清楚后，秦局下了命令：“让技术科进行DNA比对，如果咱们市没有就再找找附近的市，我再去问问刘立。”
“好的，秦局。”
拾
时间刚刚好，做好笔录的刘立刚出来，就又被拉回了问询室。
“既然都到这儿了，咱也别兜圈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没有交代清楚？有就赶紧说，等着我们慢悠悠查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警察同志，你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我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啊，你们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我一定好好配合工作！”
“你认不认识刘雪荷的亲生父亲？”
“我认识，他叫沈正安，原来是我老板，雪荷是他和小情人生的孩子，但是他家已经有两个女儿了，就想要个儿子，一看又是闺女，就让我找个地方扔了。我那时也没结婚，看这孩子跟我投缘，就留下来自己养了。再后来，老板说为了安全起见让我离开玉峰市，还给了我一笔钱，我就带着孩子到了附近的明桥市，用那笔钱开了个超市，一直到现在。”
刘立很老实地将自己的家底和盘托出，交代了刘雪荷的身世。
“很好，那你最近有没有见过沈正安？”
“没有，我自从过来就再没和他联系过，已经有二十年了。”
“从来都没联系过？你可以肯定吗？”
“绝对没有！我敢保证！”刘立拍着胸脯说。
“那你能不能保证刘雪荷也和沈正安没有联系？”
“那当然啊，雪荷到现在还不知道我不是她亲爹……哎，你说说，怎么还闹出这档子事儿来……”
“行了，你可以回去了，如果有新的情况我们会通知你的，你也要做好准备随时配合我们工作。”
“那是自然，警察同志，辛苦你们了啊，你们一定要把真正的杀人犯找出来，我相信我家雪荷不会干坏事儿的。”刘立站起来，激动地拉着秦局的手。
“你放心吧，我们公安部门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谢谢，谢谢！”
刘立不安地走出了警局的大门，他本来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看见沈正安那张脸了，没想到七拐八拐，又和这个他最不想见到的人扯上了关系。
拾壹
后面的进展还算顺利，根据刘立提供的线索和从死者身上提取到的DNA样本，警方很快锁定了嫌疑人沈正安在邻近玉峰市的住所和工作单位，并在他下班的路上将其一举抓获。
说起沈正安，看上去文质彬彬的，他本人也挺对的起自己的长相，从年轻时候就才华横溢，一路高升到现在的位子，要说没点儿本事谁也不相信。
可是他骨子里并不老实，是个蔫大胆，要不然畏畏缩缩的也没办法在人精的圈子里混。
最重要的是，他骨子里其实还有着很严重的封建思想。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老婆许心梦没有给他生一个儿子，可闺女却一气来了俩。
本来以他家的经济状况倒是不怕交罚款，只是许心梦怀两个女儿的时候大出血子宫被摘除了，不可能再给沈正安生孩子了。眼看两个女儿越来越大，自己也越来越老，再耗下去就是想生也力不从心了。
韩露刚刚大学毕业就来到沈正安所在的公司来工作，正好被他看上。沈正安总是借工作之便和韩露套近乎，目的就是把人拐到手，最好再给他生个儿子。
但是当时韩露已经有个交往多年的男朋友了，那个人就是陈涛。尽管韩露再三拒绝沈正安，可是毕竟是在人家手底下干活儿的，长此以往也没有什么好处，所以韩露就耍了个小聪明。
韩露没有直接说不同意，也没有痛快地答应，而是一直抻着沈正安，以便从他那里得到更多的好处。
当然，她干这件事是和陈涛商量过的。他们两个都是刚毕业的大学生，想要在这个陌生的大城市站稳脚跟很是艰难，于是就把沈正安看成了一根可以顺着爬的电线杆。可他们还是太年轻，这种小心思很快就被沈正安看破。
那时沈正安和许心梦因为孩子的事情闹得很僵。许心梦不想放走这块守了多年的大肥肉，以至于在道德尊严与吃香喝辣之间选择了后者，不仅没有劝阻，且为了缓和关系，她还亲自做说客，最后让韩露答应了要给沈正安生孩子。
天真的韩露本来以为将孩子顺利地生下来，然后就可以从沈正安这里拿到一大笔钱和陈涛远走高飞，没想到却在生产的时候出了意外，死于大出血。
得知消息的陈涛很是伤心，尽管拿到了封口费，他还是一次次地去找沈正安夫妇理论，又一次次地无功而返。他也一直没有放弃寻找韩露临死前生下的孩子，那孩子身上也流着一半他的血啊！
沈正安被他闹得烦了，一下子说漏了嘴，就把自己以前的司机刘立供了出来，说孩子已经死了，让司机扔河里去了。虽然他没有说名字，可陈涛也不是吃干饭的，经过多方打听还是把刘立给找了出来。
于是陈涛就跑到明桥市来了，还顺便带来了沈正安的大女儿。
拾贰
这要是讲起来又是一出孽缘。
由于陈涛总去沈正安家门口晃悠，在沈离婚后也经常去许心梦那里跑，和那一对双胞胎玩得也不错，尤其是姐姐许默，偏偏就觉得这个大自己十几岁的男人怎么看怎么顺眼。
陈涛自然也是看得出来的，但是他并没有用恰当的方式解决这个问题。他沿用了韩露当年的法子，时不时露出一些关心，再时不时展现一些才华，总之就是把许默拉进了难以自拔的陷阱。
就算是不喜欢，那毕竟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沈正安不可能坐视不理，趁着公司出查交流的当子，他也来了明桥市，想把自己的女儿带回去。
“你的意思是，你来明桥市是为了找自己女儿？那你找到了吗？”秦局问沈正安。
“前几天找到了，然后我就带默默回家了。”
“还有没有发生过别的事儿？你好好想想，你有没有和陈涛见过面！”
“我见过，我说要给他一笔钱，以后不要再纠缠我女儿了。要是别人，大点儿就大点儿了，女儿喜欢我也没办法，可唯独他不行！”沈正安无奈而坚定地说道。
“你们有过肢体接触没有？”
“我和陈涛聊着聊着就打了起来，接触过。”
“现在谁能证明你没有杀死陈涛？”
“没有人能证明，但是我真的没有杀他。”
“好了，换个话题，你认识刘雪荷吗？”
“没听说过。”
秦局把照片举到沈正安眼前：“就是照片上这个女孩儿。”
“没见过。”
事态又陷入了僵局，沈正安和刘雪荷之间相互都不认识，就没有合伙作案的条件。可是，那又如何解释死者身上同时存在他们二人的DNA呢？难道是沈正安和刘雪荷串通好相互包庇，知道没有证据就不能定罪，于是铁了心要和警方作对？
最终，一切又回到了原点：凶器在哪里？
只要找到了凶器，再加上沈正安有合理的作案动机，证据也很充分，光凭这几点就可以在嫌疑人拒不招供的情况下定罪了。可现在没有凶器，一切都还是个未知数。
“当当当！”秦局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是技术科的警察小郑。
“有新情况了？”
“没有，我只是有些疑问，不知道对案件侦破有没有帮助。”
秦局点点头鼓励到：“没事，说说吧。”
“嗯，是这样的，我在提取死者衣服上残存的皮肤组织时发现，接触点只有很小的区域，基本可以确定只有手指的位置。我在实验室也试过，要把一个一百三十斤的男人推下楼，只用手指发力是根本做不到的，也不可能在用整个手掌发力的时候只留下那么一点痕迹。除非是带手套，可是大夏天的谁会带手套，还是露手指的，要是预谋杀人的话，带手套也要带全了啊！所以我想不明白，这起案件实在是太奇怪了！”
“你说的这个很重要，接着说，你的推测是什么？”
“我怀疑死者不是死于他杀，因为法医那边也说了，不排除死者自己跳下去的可能性。”
“行，我知道了，你回去继续调查，如果有新发现要及时和我说。”
“好的。”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