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笔记之——云山雾罩看曹公谈命与性

红楼梦第五回《游幻境指迷十二钗 饮仙醪曲演红楼梦》说得实在有点云山雾罩,影影绰绰,看不明白,只能对曹雪芹强大的想像力顶礼膜拜。

虽然看不明白,仍可以写写观感,理理思绪。毕竟书才开篇,表达的意旨在后文中将逐渐清晰。今日之思考,或许谬误多多,但记录在案,以便日后去伪存真,深化理解。

这一回主要写宝玉随贾母一行到宁府赏梅,其间困倦,在侄儿贾蓉媳妇秦可卿的引领下,来到她的房内沉入梦乡,在梦中所历之事。

他来到“太虚幻境”,见到警幻仙子。这警幻仙子,专“司人间之风情月债,掌尘世之女怨男痴”。可见,以本书的逻辑,世间所有陷入情网、为情所困的男女,都是各有天命,各有账册,恩怨一笔一笔记录分明。人间相遇一场,无非该报恩的报恩,该讨债的讨债,只为彼此清偿了结。如未偿清,或者又有新债,按此理推论,又需再来一世,继续纠缠。


以这个逻辑来看,世间男女恩怨,原无是非对错可言。因为一生一世发生的一切,只是整个剧情的断章残片,如何妄下评判?只有去“太虚幻境”查看“警幻仙子”司掌的册籍,才能明白整个前因后果,来龙去脉。

曹雪芹先生的故事很是有趣。是的,虚构的故事体现了曹公天马行空的想像力。但就其思想而言,这类宿命论的观点实际上在中国民间早有广泛的传播。中国传统文化的核心“儒释道”之一,就是佛学。

《红楼梦》有着很深的佛家、道家思想,它问世以来,受到历代人们的推崇和喜爱,就是因为它贴合着中国文化的基调和审美取向。

在这一回当中,说得十分隐晦的事情,便是宝玉在“警幻仙子”的安排下初次经历床第之欢。

而且“警幻仙子”作这一安排,还是受宝玉的二位先祖宁公、荣公之灵所托。

他们恳求“警幻仙子”说,家族运数已终,族中子弟无德无能,不能继承基业,只有宝玉略可望成。但担心宝玉长大后,也像其他子弟一样被情色所迷,请仙子加以引导,不使其误入歧途。

“警幻仙子”动了慈悲之心,将自己的妹妹名唤“可卿”者许配给宝玉,让他领略在仙境之中的风光尚然如此,将来到了尘境,便不至于迷幻身心,沉沦丧志。

在这个章回里,“警幻仙子”教导宝玉的很多话说得极其隐晦委婉,当然也必须如此,要不然《红楼梦》要成何书了呢?

结合我对“性”的理解,我认为作者想表达的是:要超越性,不被这个欲望掌控,不能靠禁欲,而要通过自然而然的方式来达到。即应该通过婚内的纯洁的、彼此忠诚的性关系去经历和体验它,然后慢慢达到对性的超越。

性的需求,代表着一种感官的需求,是一种较低层次的需求,而人最终是要升华到精神层面上来。但是这种升华必须是拾阶而上,自然而然,而不能靠人为地、强制性的禁止,反而更易进入歧途。

“警幻仙子”说宝玉是古往今来第一“淫人”,而这个“淫”却不是贬义,是一种盛赞,直接表达了自己对宝玉的欣赏。似乎是说,唯有宝玉是真正理解、欣赏、尊重和爱惜女性的人,能够直接感受女性精神上的美好。

所以宝玉不恋仕途,喜欢混迹于身边的女孩儿中间,并不是因为情色之欲,而是因为喜欢女孩儿身上的干净清洁,那是使他深感依恋和快乐的。

只是,除非贾家千年不败,官爵可以永久世袭下去,永远没有衣食之忧,宝玉才可能一辈子不管经济仕途,只按自己想要的方式生活。这也是人世间的无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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