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萦绕在荒凉的古驿道上,这条存在了千百年的驿道古老而神秘,一条顺流而下的溪流横亘在这条驿道的边缘。驿道布满了细碎的石烁、坑洼的泥沼、人似高的杂草蔓延出驿道,向所剩不多的过道宣战。
一个老人艰难地走在这条驿道上,看准了碎石,避过了泥沼,好不容易寻得一处结实的落脚点,却又得顾忌驿道旁刺人的杂草,孤独的她还在路上寻觅归途。
她第一次走上这条古驿道的时候还是非常的年轻,她的身旁有年富力强的丈夫陪伴着她,他们把走的这条路称为探险,他们是那么的年轻那么地富有朝气,眼里尽是彼此的所爱。
他遇上走不过的坎,温柔的妻子会以她特有的睿智和深情来支持他。她遇上了避无可避的泥沼,强壮的丈夫便会化身一柄结实的手杖,相互搀扶着度过,初生的朝阳是他们的见证者。
不多久,他们的女儿也诞生在这条古驿道上。那个机巧伶俐的孩子成了这对夫妻在古驿道上的唯一欣慰,他们看着这孩子蹦蹦跳跳的那样活泼,仿佛整条荒凉的驿道都变得生机勃勃了,驿道的两旁长满了喜人的小雏菊,零星而布的山茶花宛如点点星光点缀着这条美丽的驿道,盛烈的骄阳向他们倾洒着金子般的光芒。
这对夫妻的女儿长大了,长成了一位温柔、博学、睿智、坚韧的成人。在这条驿道上她找到了不同于父母的分岔路口,那条属于她的路繁华美满。挥一挥手告别了女儿,这对夫妻背过了身子,带着含咀着泪水的眼睛匆匆上路。
这一条永无止境的驿道是那样艰苦和寒凉,驿道旁的溪流时不时的载着几叶轻舟从他们的身边划过。是啊,多舒服呀!只要坐上一叶小舟便能省去这驿道上的赶路之苦。可是他们也知道一旦坐上这小舟就意味着什么,悄然之间头顶的骄阳却不知何时开始日暮下落,金光洒在那条溪流上显得那么粼粼耀目。
女儿绕回来了,她又赶上了她的父母们。她的道路同样走的非常艰辛。不知何时脸上已布满了云翳,两鬓也生出华发。这条驿道她们都走了好久好久,衣裤上布满了结硬的泥泞,满身都是纷飞的尘土。她的丈夫、她的父亲再也坚持不住了,这个老态龙钟、十病九痛的男人终于登上了那艘属于他自己的小舟。所幸小舟并不快,两母女只要走得再快点,在日暮彻底降临之前还能从驿道边上看到那个倚靠在窗边的男人。
两母女相互依靠,她们不再绕着石子而走,她们直接踩过泥沼,毛毛细雨淋在她们身上,雨滴落过发梢,滑过眼角。她们很冷、很累、很苦,可是她的丈夫、她的父亲还在前面等着她们。
终于最先撑不住的是她的女儿,她倒在了这条古驿道的中途。化成了一莹孤坟目送着她的母亲,纵有万般不舍,她依旧不能停下陪一陪女儿,这是规矩,是这条无数人走过的古驿道规矩。
后来她也赶不上丈夫的小舟了,因为在沉暮的迎送下,那只小舟早已经顺流而去......
“我们仨走散了,我们仨终会相聚,而现在只有我一个人思念我们仨。”
——有时候我也挑灯独立,爱和夜守住沉默。听风声狂啸于屋外,怀想一些远行的人-艾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