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我的前女友薇薇曾经是大学同学。她是文学院的,而我是信工院的,很难想象这么两个八竿子打不到的两人居然能走到一起。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热浪滚滚的盛夏走进动物园,却看到一头抖擞着白色绒毛的北极熊一样惊讶。在偌大的校园里,即便是自己学院的女同学如果不是上课,都很难在校园里遇到,更别提是两人处在毫无联系的院系。
可命运的红线却奇迹般地将我们的情感捆扎在一起。
我们第一次相遇在暮秋时节。那时的夏蝉早已褪去满是泥泞的蝉壳沉沉地睡去,校道被枯黄的榆树叶淬出了一条鎏金大道。早冬的寒风轻轻扫过,拔下了树梢上为数不多的黄头发。
我刚刚结束早课,因为天气逐渐转凉的缘故,平日里熙熙攘攘的校道此时非常孤冷僻静。除了几片翻飞的黄叶,还有远处的一枚白点。
眯一眯眼睛;看不太清楚。
走近一点,那白点愈来愈近了,再走近一点,白点清晰了,是个人型。
噢,原来是个瘫坐在石凳上的女同学。她上身套着一件宽松的黄白格纹的毛衣,下身是一条白色雪纺的长裙,这套衣服衬得她在这个金黄的世界里更加突兀。
向上看去,头上随意地扎着一个小丸子,可至于他的脸,我是没看到。因为此刻她的脸已经被一本名为现代汉语的教材给严严实实地盖住了,看样子应该是在看书的过程中不小心睡了过去。我忽然觉得这个女孩子很有意思。
第二次再见到她的时候,是在学校的党支部大会上。因为座次的原因,我们俩的学院仅仅相隔了一条过道,这是我第一次赞叹学校的安排是如此富有人性化。
那天的薇薇上身依旧是那件宽敞的黄白条纹毛衣,下身则换成了一条碎花裙,丸子头则札成了马尾辫。而这一次不同的是,我终于看到了她的真容,整体容貌不算得太惊艳,却异常得文静秀气。
整个大会上她都在认真得记笔记,偶尔还会望着手中的笔沉思一会儿,不经意间的细细低语。非常文雅娴静,如同盛夏的荷花安静,如同深冬的腊梅雅致。有一瞬间我觉得她真的吸引到我了,仿佛她与我胸中的肋骨的一条弦紧紧的维系着,难解难分。
如果这条狭长的过道化成高不可攀的峰峦,把我和她远远地分开,恐怕我胸中的这条弦会生生折断,内心会流血不止。
终于在第二年的深冬,我们走到了一起。非常奇迹得是,我们之间从相熟到相恋并没有经历太多的阻碍,仿佛一切都是水到渠成般的顺畅。自那次大会之后,我们都被选进了党员学习小组,那条我以为高不可攀的峰峦奇迹般地崩溃坍塌。
天堑变坦途是我们关系发展的最形象比喻。我们相遇在暮秋的鎏金校道上,相识在早春的飘雨屋檐下,相知在盛夏的昏黑路灯下,相拥在深冬的萧瑟北风中。
爱情是一种非常美妙的情感,满是爱意的泉水能够在枯涩的土地上孕育出不可思议的绿意。我们一起走过人烟罕迹的偏僻小巷、也一起为过电影里的无厘头哈哈大笑、也在过空无一人的车厢里偷偷亲吻。
一切一切的点滴爱意都渐渐地冲刷掉了少年的青涩,随之而来的是恼人的成长。感情也是如此,有句话说得很好;“生活不止诗和远方,还有柴米油盐。”
这种感悟在我们毕业后体会地更加尤为深刻。不止是工作和生活,各方各面的压力随之而来,我们之间的矛盾也越来越多。我想要多赚点钱以后能够买间房子,在大城市落户,而她认为房子不一定买在大城市,何必把自己的前半生捆在房子上。
我想去试着创业,而她认为现在我们的薪资待遇也还不错,为什么要冒那么大的风险去拼一个模糊的未来呢。渐渐地吵架变多了,我们的观点越来越不合,她注重精神方面的满足,而我更注重现实物质的获取,两个性格固执的人就像两块凹凸不同的拼图,注定难成结局。
那时候的我常常觉得疲倦,有时很困,但很少悲伤。我们之间的天堑注定存在,那高不见顶的山崖我注定攀登不上去。
我们最后也是在一个深冬的日子里分开的,没有争吵,没有悲伤,没有再见。我一直都喜欢那个在暮秋的校道上酣睡的白衣女孩,只是我们当时还很年轻罢了。
你是深山里的游客,边走边爱四海为家,生性多情。我是集市里的养猫人,不看路人,不换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