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面对这片生养我的土地,愈来发觉自己只是匆忙忙忙的过客,替代兴奋感的,是局促不安。
东南坡村,自小认为是无比奇怪的村名。大学每一学期中间总以各种理由不回家。殊不知,村子变老的同时也会变得越来越陌生。24号在异乡汽车站看到"东营交运"这四个字瞬间觉得自己有了强大无比的靠山,看到迎面走过来的司机师傅,第一感觉就认定他是家乡人,事实证明,我是对的。家乡就是这般暖心窝般的存在。
县城繁华依旧,没有意义地张望,事不关己般注视着周遭的车水马龙,期待着那个再也不会给我期望的人,心中另一番五味杂陈。
紧跟城乡发展的脚步,出门随处可落脚的平整公路面代替了原先车过尘飞遇雨泥泞不堪的土路,路旁高大苍翠的松柏杨柳因影响排面换种低矮的果木一类。原先路旁随意简陋的近弧形泥水沟(记得当年雨后因贪恋蝌蚪硬生生地栽进去过)被建成棱角分明并被隐型的水泥制排水道……村子中心周围各家房屋建设千篇一律,统一的墙壁粉刷更添几分陌生。还能有几分归属感的是那家有地标般作用的"家家乐超市"和每天五六点钟十字路口几个小商贩的叫卖,只是,好久也没有去过。
家乡建设日新月异,但弥补不了人口几乎停止更新带走的那份活力,信息通畅的时代几乎没有青年愿意再回村庄小延续农民的命运。难道我的家乡最后也逃脱不掉没落的命运?欣喜的是对门爷爷头顶上黑白头发的比例没有变,容颜似乎还是以前的模样。前门奶奶依旧两点一线来回于自己家和儿子家操忙家事,走路时仍是头低看路若有所思的模样。自家种的紫中带绿,绿中添紫的葡萄还是我爱吃的味道……这些瞬间仿佛永远定格。
越来越陌生的村庄里那份亲情恒远依旧。
变化最大的是姥姥。每次回家哪怕时间再短也会前去看望,说来惭愧,在她眼中,自己永远是被照顾的外甥女角色。推开屋门,熟悉而又惊喜的亲昵呼喊依然从厨房传出,惊讶的是她说听我回家之后预感今天会来,所以特地准备了饺子,馅已调制好,洋葱肉。自己的包饺子技术只敢在姥姥面前露手,边包边聊,眼前尤如有一台时光放映机。土坯房、院子中央弃用的打水泵、一院子乱跑有时拉上三轮车一块折腾的孙子外甥,玩累了差不多也到饭点,麻利的姥姥的食饭端到屋外招呼我们吃饭,好吃算不上,但幸福的味道最可口。时间在姥姥的身上留下刀刀刻痕,以前不得半晌空闲成天嫌闹的她巴望有人陪她说话聊天,大不如前的腿脚依然不敢之前的风风火火,一只眼血丝满布,却未能为她买上眼药水,愧疚。早已步入老年人行列的她会胡思乱想,有时我会接到她的电话,无非是看了某个法制节目心生恐惧嘱咐我注意安全,语气匆忙,当然,这只是冰山一角。虽然只是一个外甥,没有奶奶,姥姥却填补了小时候有老人照看的记忆。逝者如斯夫,自己何其渺小,感叹无能为力的同时也只能把点滴做好。
对于爸妈,说实话,觉得我的家庭过于极端,农村大背景下这种现象很普遍。家里的氛围绝大部分取决于妈妈的脸色,心情好一片祥和开泰,反之鸡飞狗跳,心惊胆战,我也能感受到对自己性格的影响。这是今天刷知乎刷到的一段话 表达自己内心的感受,“能够成长在一个温暖家庭的孩子们真有福气,这个家不需要大富大贵,但一定要有爱,一个人的原生家庭至少可以影响一个人20年。我知道父母把我养大也特别不容易,每个人都有他的难处,他们也是受害者,我不能再怪他们”。于此,送给自己一句话,好好修炼,好好孝顺。
面对故乡,面对父母姥姥周遭,期待用镇定自若取代局促不安的那天。
——L海与天齐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