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梨子拿到院中水龙头下洗了又洗,那水哗哗地顺着正面的洗涤池流了下去,向我招招手,“来呀,这才可正式享用它呢。你那些小心思,以为自己在上面分别咬了几口,令人厌弃,就不再吃这梨子了,你好独霸!这把戏不灵了。你咬过,我偏就是要吃,让你的阴谋诡计破产。”
她自顾自地边吃梨子,边把另一只在空中扬了扬,诱惑我赶紧跑过去,谄媚地从她手中接过,笑道:“哪能呢?我一向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啊,谁去独霸了?”吃着梨子说着话,那话就有些呜呜咽咽。
“对啦!有难同当,有福同享,那是必须的呢。这才是好哥儿们呢。”郑洁把吃剩下的梨胡子随手一扔,那梨胡子在空中划过一个抛物线的轨迹,稳稳准准落入洗涤池旁的垃圾箱里。那股潇洒劲儿,看得我羡慕不已,于是也如法炮制,却把梨胡子抛到邻家的院子里了。
我一看吓得目瞪口呆,郑洁也愣怔住了,吃惊得瞪大眼睛,估计那耳朵也竖起来了,似乎是听听有什么不好的动静。我俩同时静止而定格,半天过去,只有蜜蜂们嗡嗡地闹着,另外,也临近傍晚了,风儿轻轻吹了起来,它们抚摸着梨树叶,窸窸窣窣地,仿佛情人们在悄悄低语。阳光把院子披上一层金色的纱衣,显得明亮而又富丽堂皇。
“这是谁都能学会的吗?”郑洁不满地瞅我一眼,然后走到洗涤池旁拧开水龙头洗手,又冲我笑道:“算啦!你也来洗洗。以后可别胡乱扔了。如果要扔,那得有准头的呢,不然,要是投中了别人,那不是坏事了吗?”
我老老实实蹭到洗涤池边,伸出手在水龙头下,左右交叉洗着,一边“嗯嗯”听着她的训教,一边好奇地问:“你怎么扔得那么准呢?”
“我么?”她摇晃着小脑袋得意地说,“我练过。”
“是吗?才不信呢。”我虽然对她很是崇拜,但对她说练过这事,持怀疑态度。
“不讲这些了。我们还玩什么?”她洗完手,笑吟吟看着我。我翻了翻眼睛,又歪头思考了片刻,一时也找不出好玩的事做了。
“想不出来了吧?”她笑了起来,“想不起来,我俩就择菜吧。我跟我爸爸学过拣菜呢,还看他抄菜做饭。”我又有些羡慕她了:会做了这个,那么,以后想吃什么,不还是就做什么啊。
“好哇,我也想学呢。”我积极响应她的提议。其实,在家里时,我就想学着干家务,倒不是勤快,而是想吸引家人对我的关注,而且,我干一样活儿时,总是尽心尽力干好,以显示自己存在的价值。
可惜的是,母亲和姐姐总是嫌我碍手碍脚,而且,以她们的标准来衡量,我干那些活儿,比如择菜,洗小褂子,烧火等,都是不行的,以她们的话来说,那都是胡闹,赶紧哪儿凉快到哪儿歇着去,每次都弄得我垂头丧气,闷闷不乐躲到一边儿懒洋洋胡思乱想,同时心里也有些许的愤懑:有什么了不起?你们看不起我干的活儿,瞧瞧你们干的也不咋样啊?
父亲倒是很开明,他往往在一边的躺椅上摇晃着休闲,抽着烟,还咧嘴冲我笑:“干那些活儿做啥?不会干就别干!真没出息!闲着歇着不好啊,就像我这样,她们一直嫌我干不好,我倒乐得悠闲自在,你也真是的,何苦自找麻烦,来来来,到我这儿,我给你讲个故事听。以后可别去摸那些活儿了,那是她们的专利!”
我只好怏怏凑到父亲跟前,听他讲那老掉牙的故事,他总是拖腔曳调的开讲:从前,山上有一座庙,庙里有三个和尚········,还是那一个和尚挑水吃,两个和尚抬水吃,三个和尚没水吃的故事,我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