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大黑

                                                                                                       怀念大黑

       大黑,是我在小时候养的一条大黑狗的名字。每当看到黑色小狗的时候,我都会想起它。就像它还在我身边一样,仍不能抹去它已经消失了的背影。

         记得我读小学二年级的时候,还是八十年代的事情。农村经济落后,虽然已经改革开放了好几年,农村的土地也施行了包产到户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农民的热情也很高涨,但是农作物的产量不是很高,主要作物仍没有过多的富裕。每逢春天,总还是会出现青黄不接的时候,这是段难捱的日子,母亲总会想些办法给我们弄些吃食,总算能等到麦收的光景。我们家,人口少,分得的土地自然也比较少,尽管父母常年辛劳,但家里面还是勉强够温饱。这样的日子,我也记不清过了几年,后来总算缓和了许多,这在我脑海里记忆还是非常深刻的。

         日子清苦,快乐总还是有的。那时候,母亲总会想办法给我们找些玩乐的小物件。就从亲戚家要了几只小兔子让我们来养。兔子多数的时候都是吃草,或者在冬日的时候吃些干的草料,在那样的时候,我们家里是没有多余的粮食作为饲料去喂养它们的。有时候,我会心疼地看着它们,把自己舍不得吃的东西喂它,是我最为开心的事情了。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慢慢地小兔子变成了大兔子,我要花很多的时间去给它拔草,吃剩余的草儿晒干,以留作冬日的食粮。在一个冬日漫天飘雪的下午,天格外的冷,我和弟弟就猫在房间里各自在耍。突然,在院落里听见了哀鸣声,我的可爱的一只白兔子被逮老鼠的夹子给夹住了后腿。看到它受伤的那一刻,我的心受惊了,伤心地落下了泪水。没有过几天,它还是远离我而去了。舍不得丢,也舍不得埋葬,为了安慰我受伤的小心灵,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母亲给我们做了一顿在平时根本吃不到的兔子肉。我没有开心,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闻到了飘来的香味。再后来,我再也没有养过兔子。自从我的小白兔离开了我,我是伤心了好长的一段时间,在那些个日子心情总是低落的。一起长大的小伙伴从亲戚家要了一只小狗仔,成了我们俩快乐的玩伴。时间是可以冲淡一切的,我也渐渐地忘记了我的小白兔。

       大黑来到我的生活里,是一个难忘的日子。过中秋节了,去了亲戚家,恰巧他们家养的狗生了几只可爱的小狗仔,满了月还剩下一只没有人领养,我动了心。母亲经不住我的软磨硬泡,最终还是答应了我抱走它喂养。母亲担心它胃口大,吃得多,家里的粮食本来就不够我们吃。我就告诉母亲,把我省下来的喂给吃。母亲根本舍不得我这样做的,但她只是不想让我领养罢了。回到家,天已经很晚了。兴奋的我为小狗仔准备了一个可爱的小窝,母亲让我把小狗仔放到猪窝里,和家里的母猪在一起晚上就不会那么冷,我担心猪翻身的时候会压到它,那时候我会更加的伤心。就放在我睡觉的床边,许久了,那天夜晚是我睡得最香的一次,做梦的时候都是开心的。

       早晨起床的时候,小家伙早已经依偎在我的床边,在它那里似乎早已经把我当做它的好朋友了。轻轻地抚摸着它的小脑袋,软软的;一双清澈的小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我,时不时地用它粉可爱的小舌头舔一下我的小手,真舍不得离开它,每次去上学的时候我总是这样想。依依不舍地离开的心情真是不好过,盼望着放学,盼望着周末的到来。

         小狗仔也一天天地长大,身上的毛儿也更加的乌黑发亮,我就给它取了个名字,就叫大黑吧。早些年间的冬日,无论白天还是黑夜,还是很冷的。我就用废旧的木板搭建了一个小木屋,里面加一些麦草秆,起到保暖的作用。大黑还是很享受我给它营造的房子,我很是欢喜,每日总会形影不离地陪伴着我。放学的时候,它就早早地在回家的路上等待我的归来,然后尾随在我身后一起回家;写作业的时候,它就依偎在我的脚边,一声也不吭,就在那里静静地等待我把作业写完。然后就可以和我一起放飞思绪,放飞自我了;有时候抱着它在地上打滚儿,有时候骑在它的背上,就像骑着马儿一样,它承载不了我的体重,但它也不恼,任由我“肆虐”它。因为总骑在它身上,还被母亲训了我几次,总拿老人讲得话:骑狗烂裤裆,来警示我不要欺负大黑。每当我调皮,把自己的裤子裆部弄得裂缝的时候,母亲总会想起那句老话再训我一次,我总是嘿嘿一笑,母亲还是耐心地把裤子给我缝好。许多年过去了,母亲讲起这些往事的时候,总是面带微笑的。

       大黑与我的感情与日俱增。无论在田间地头,还是村后的小河边,都会看到我们在一起的身影。那年夏天,有一次,村子后面的小河突然暴涨,把河底的鱼儿,小虾米都冲翻了天,我们叫“翻河”。翻河的时候,鱼儿和小虾米都是浮在水面或者岸边的,鱼儿张着大嘴巴在呼吸空气,特别的容易抓到。我就带着大黑去河边,拿着家里编制的柳条筐去抓鱼,它就在岸上静静地看着我,时不时地“呜呜”地喊上两声,示意它还在那里等待我呢,它也不着急。有它的陪伴,心情总是美美的,不一会儿的功夫抓了半箩筐的鱼儿和虾米。带着欢乐,伴着夕阳,踏着落日的余晖,我们俩就一路小跑地回家了。母亲爱吃鱼,做鱼很是拿手,给我们兄弟几个做了一顿丰盛的鱼儿宴。我把剔好鱼骨刺儿的好肉也分享给了大黑,它高兴地咂摸着嘴巴,吃得是津津有味。然后它深情地望着我的小脸,居然眼角浸满了泪水,我矗立在那里,但还是禁不住地紧紧抱住了它,抚摸着,亲吻着它的脑袋,它的脖子。

        斗转星移,日子过得真快,转眼间大黑要到了出阁的年龄。那时候的我有点懵懂,什么也不知道。随着一天天大黑的肚子变大,我有一天问母亲,大黑是不是吃胖了,母亲俏皮地说大黑要生了。等到了大黑做妈妈的一天了,顺利地生下了三只可爱的小狗仔,大黑幸福地卧在它温暖的木屋里。三个小家伙,像极了大黑,我静静地端详着它们。眼睛紧闭的小家伙们,依偎在大黑的怀里,时而用小脑袋蹭一蹭大黑的奶头,似乎是饿了要找些吃的。到了满月的时候,大黑比往常凶了很多,除了我谁也碰不得它的小家伙们。我把小家伙们抱在怀里给它们掰开眼睛,母亲说小狗仔们的眼睛是需要我们给它掰开的,这或许就是狗狗们和我们人类感情很深的一个缘由吧。由于很多的原因,母亲还是把小家伙送走给别家,在我的一再要求下,母亲无奈地留下了一个和大黑最像的一只,大黑为此还是伤心了很久,一连几天都不进食,我有一种把它们找回的冲动,但我不知母亲把它们送给谁家了。我抱着大黑默默地流下了伤心的泪水。

        那时候的农村,治安不是很好。总是会有一些小偷出现,村子里也就逐渐地出现养狗的习惯。小偷们就会想着办法用毒药把狗儿给毒死,大黑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离我而去的。秋天的一个夜晚,我们早早地吃完了晚饭,一家人坐在一起在房间里看电视。那天晚上出奇地黑,刮着呼呼的风,有点让人害怕。正当我和弟弟们沉浸在电视里的情节的时候,不幸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在院子里,听到了大黑呜呜的声音,然后就是一阵阵地惨叫,疼痛无比地钻在了几棵干枯的树之下。待父亲把它拉出来的时候,大黑一双愤怒的双眼没有闭上,但已经停止了呼吸,永远地离开了我们。我冲上去抱着它大哭不止,那天晚上我一直守候在大黑的身边。带着还没有做够母亲的幸福,带着眷恋,带着对我们的不舍,大黑的眼睛始终没有闭上。为此,我在心里狠狠地骂着那个可恶的人,诅咒他为什么药死我最爱的大黑。

       我伤心了很久。直到我留下的小狗仔慢慢长大,才算逐渐抚平了我心中的伤痕。我还是叫它大黑,因为我放不下大黑给我带来的快乐,给我的童年增添的许多的乐趣。大黑,长得和它母亲一样,一双大眼睛,一身溜光发亮的皮毛,乌黑乌黑的。唯一不同的是,大黑比它的母亲更加的强壮。

         日子如流水,我要离开家去乡里的初中去读书,离家比较远,每隔几天才能回来一次。起初的时候,每当我从学校归来,大黑总还是在村口,或者在家门口等着我归来,用它那可爱的鼻子嗅嗅我的双脚,然后跟随着我回家。返校的时候,它一路尾随,送我一程又一程,我总是把它赶回家,它总是一步三回头地再次望着我。我舍不得它,每当到最后的时候,我总是把我提篮子里的馒头,分给它一个,等着它吃完,才抚摸着它光滑的背悄悄地说:大黑,回去吧,等我回来。望着它归家,我就开心地哼着小曲儿,跳跃着回校了。

         有一次星期三,我从学校回家的日子。当我走到村口的时候,没有看见大黑,到了家门口的时候,也没有见到它。就问母亲,母亲说前几天它被路边放火铳的响声给吓到了,总是莫名其妙地找不到家。那时的我忧心如焚,跑遍了村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发现大黑的踪迹,最后我还是失落地回家了。随后的几天,我都是失魂落魄的样子,总想着大黑会去了哪里,会不会饿着。时间冲淡了我的思念,周末要回家了。在村南的小路边,一个熟悉的黑影突然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的大黑又回来了,我欢喜着跑过去,喊着它归来。似乎它听不见我,也忘记了我是谁。它在田地里追寻着什么,远远地望去,大黑消瘦了许多,慢慢地消失在远处,我的泪眼模糊了。从哪以后,我再也没有见到过大黑。母亲说,它失踪了。

        后来,我远离家乡,到了外地去求学,母亲就再也没有养过狗。母亲总是说,怕我想起大黑会伤心。自此以后,大黑就像天边的云一样,它快速离去的背影随风而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我在心里默默地祝福它。

       大黑,你在天那边,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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