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和我是穿着一条开裆裤长大的,恩对,就是发小,我是她表姐,她只比我小两个月。
我俩第一次一起出现在镜头里,是我过一岁生日时。她出生还没满一年。南风和我坐在床上,玩玩具,而我还有一个重要使命--看看我将来会做什么。放了那么多玩具,我第一个抓到哪个,以后我就说不定从事这种职业。我玩的不亦乐乎,渐渐的就对南风的开裆裤有兴趣了。我骑了上去,好奇的望着开裆裤,戳了戳南风的小屁屁(原谅我当初如此放荡不羁)。南风没反应。恩。。。有点被忽视了。就这样的傻气日子一年又一年,我和南风慢慢,慢慢长大了。
八岁那年,南风却像是变了个人。“你要是去找小曼雨玩,我就回家。你要是回家,我就去找小曼雨玩。”这样类似的话,那年夏天,我听到了很多,虽说是姐姐,我却比她成熟的晚。那时,我好无助。大人丝毫没有察觉我俩之间的小小矛盾,而我也一次次的选择妥协。直到又一次,我终于没有妥协,自顾自的抛下要去找小曼雨的她回到了家。我在家里,坐一会儿,躺一会儿,姥姥姥爷瞧瞧我,一个一刀刀切着中午午饭要用的胡萝卜,一个微合着眼,呷一口热茶;头顶的风扇恍恍惚惚的转着,电视机旁的小风扇拼了小命地为电视散热。一切看起来那么平静。但过了一会儿,姥爷突然将用来开门禁的小话筒放在了我手碰不到的柜子上,拍了拍腿,转身进屋时说:“一会儿不许给她开门。”那么平静却又那么可怕的一句话砸在我心底那个软弱又坚强的角落,不知所措。一会儿,门铃就响了,我却不敢反抗姥爷的话,却还抱着一丝丝希望:“姥爷,给南风开门吧,该吃午饭了......”“开什么开?!小小年纪就学会拿着别人的弱点威胁别人,以后要怎样?!”姥爷拿起话筒,和南风说:“不许上来,好好反省!”姥姥看不下去:“行了行了,小孩子哪里会威胁别人,只不过给其他幼儿园小孩学了点不好的东西。”
话筒放在柜子上,我清楚地听见了南风在楼下无助的哭喊,我站在高高的柜子下,有那么一刻突然拥有了一种勇气:我用尽力气挪来吃饭用的,和我一般高的椅子,一把抓起柜子顶上那孤零零的话筒,仿佛也捧住了她无助的哭声。
“喂!南风!我现在就给你开门!”
“不要,你下来吧!我不上去!”
拗不过她,我穿着一双拖鞋,火急火燎地从陈旧的四层走廊跑过,在一楼的走廊看见了她。
“玥玥,对不起。。。。。。我以后不这样了。。你帮我把饭菜拿下来好不好?我不上去吃了。”
这看似有些滑稽的话语,在当时的我俩看来却是格外郑重而充满歉意。
最后,我终于是把她拽回了家里。她心惊胆战的走进客厅,不敢看她的爷爷。姥爷被岁月刻出的皱纹,被风出雨打漂白的头发还是那么平静,他看了南风一眼,背着手,又回到屋里去了。
现在想来,那时的我们充满了各式各样的勇气。我感谢我自己,在那时不顾一切地跑下楼去找南风;在那一刻,我忘记了姥爷的警告,忘记了南风曾经对我说过的“威胁”般的话语;我只想到南风身边去,安慰她,告诉她:我在。
那一年的往事,我和她很默契的没有再提起。
现在想起来,那时,小孩子的世界是多么单纯而直接。虽然当时的我被南风“威胁”得像只担惊受怕的小兽,但,当时的我,却毫无阻碍的选择原谅她。
我永远不会忘记,八岁那年夏天,我跑过的,陈旧的走廊;我站上去的那张椅子;我穿着的拖鞋以及我拼尽全力拽回家中的,彳亍着向家中一点一点挨的:
南风。
后来,我才知道姥姥姥爷对我们的事情了如指掌,但却没有指出。我要感谢那时的他们维护了我们懵懂而无知的童年,不让一次错误成为印记在南风心中的愧疚;我要感谢姥爷,没有阻拦我去找南风,感谢她在南风不知所措,落入害怕的深渊时,敞开一道“暗门”,允许我的进入。
南风与我,互相牵扯着,互相惦念着,走过童年懵懂的时光,走过青春躁动的岁月;未来,我们还要继续一起前进。我们都在对方心里的最深处:
你在,我也在。
你奔赴前程,我必以酒慨歌,拥抱相送;
你事成归来,我必以花相迎,告诉你:我的心底一直为你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