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依然在淅淅沥沥地下着,我躺在床上,耳边响起女儿酣睡的声音,我却久久不能入睡,穿过雨雾、透过黑夜我似乎又看见妈妈拄着拐棍忙忙碌碌、出出进进、接水倒水的情景,眼睛不禁涩涩的。
我家在山上,吃水一直是个老大难问题。以前挖过十几丈深的水井,后来塌了,只能依旧在沟里的水泉里担水吃,再后来有人开始用毛驴驮水,再后来有了三轮车,人们开始从十几里外塬上的机井拉水,再后来村子里的人开始迁往别处,不几年的功夫,原本有几十户人的村庄现在却不足二十口人了,而且大都是不愿离开老家的老人,能开三轮车的或外出务工或迁往别处,拉水几乎不可能了。哥哥也倾其所有,在镇上买了家属楼,让妈妈搬去住,可操劳了大半辈子、视土地为生命的妈妈哪里享得了这福?冬天勉强住了一段时间,一开春,看见地里的农活开始了,她就死磨硬缠的要回家,我们拗不过她,只能让她回去。
哥哥是个老师,周内只能住在学校,嫂子这几年身体一直不好,无力再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为了贴补家用,从去年开始在哥哥所在的学校灶上做饭,这样家里就只有妈妈一人了 。每逢下雨,她都会把大大小小的水桶摆在屋檐下接水,等水桶满了,她就拄着拐棍用小桶颤巍巍地把水提进屋子,倒进水缸,她可舍不得水溢到外面去。我们怕她摔着,不让她提,可她却说,这总比在沟里担省劲,再说了,她接一些,我哥就会少担一会,我哥年岁也不小了,少累着。我知道妈妈心疼哥哥,可她是否知道我们也心疼她呀?她本来就有腿疾,再加上年纪大了,昏昏颠颠的,万一磕着摔着,那怎么了得?
孤寂的村庄,偌大的院子,又是这样一个细雨如丝的夜晚,不知她老人家能否安然入睡?不知她睡梦中是否邂逅儿女们担忧的眼神?雨点滴滴,如泣如诉,是在诉说老人的孤独还儿女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