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夜路

在农村,走夜路是经常,也很正常的事情。

崎曲坎坷的小路,打上一支手电筒,与夜色融为一体。

农村走夜路一般分为三种:一是晚上出门去别人家游玩;二是晚上有事情需要出门去办;三是出行坐车等。

出门玩对于我们来说极少,一是家里管得严,不得随便出去玩;二是我们有几户人家住一起,要玩可以到隔壁家串串门。

走得最多夜路的,还是出门坐车。

偏远山村,上学的路程很远。哪怕上个小学,也得走几公里的路。

以前本村还有1-6年级,后来生源少了,大部分都外出打工,连同小孩也一起带外面来了。到十年前(2010年左右吧本村完小取消),读5-6年级要到姜源小学去读,寄宿,每周五下午回家,周天下午到学校报到。离我们家得有四五公里的山路,早晚来回,靠走路根本赶不上趟。

上高中,上大学,甚至后来我们要出远门,都避免不了要走夜路,到镇上去坐班车。

出行,是山村最麻烦和最不方便的一件事情。

后来我购买了摩托,不止有多少次送弟、妹们出行。

到现在基本上好了,要么大家都有车,就算晚上出门也方便,家门口就可以打到车。在老家有专门的摩托或小车出租,打个电话就可以上门来接,但车费都不便宜,几公里路一般摩托车在30元左右,还要不是春节时期,那时价格会更高。


那时候,父母也总是在早上两三点起床弄饭给我们吃,弄一桌子的饭菜。吃完了后,我们要走七八公里的路,到大坪乡(现在更名为石牛寨镇)坐班车。

山村里的孩子,习惯了走夜路。

我上学那会都是爸送我,最少送我到河染村,然后我一个人再走马路两三公里到大坪坐车,班车是早上6点半发车,我们走路预计要走两小时左右,三点半左右就得从家里出发。到了大路上,就算是夜里,我一个人也不怕了。

打着手电筒,一路基本上都是下坡路,弯弯曲曲的路,在我们的脚下变成了直线。沙沙沙的脚步声,有节奏着打破夜的宁静。

天没亮,走漆黑的路,多少有些害怕,但有两人,还好。原来的路不算宽。路边总是长满了树木或灌木丛,走过山坳,走过深邃幽静的树林,突然间风吹过树叶的声音也会把我们吓一跳。这时,我们都不会作声,只是静静的走,实在是害怕时,就找一个话题来聊,走过这段路,感觉就好多了。

越走,路越大。

多少次见到从漆黑的夜走到天刚破晓的时刻,心也由开始的害怕变得平静了。当踏上远离家乡的班车时,人还沉浸离家的不舍和依恋中……

以前实际走的夜路,还没有这么宽敞平坦,都是坡坡坎坎的

习惯了,爸送我,或是后来我送弟弟。

送行的人,总是背着行李。

我从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爸爸肩头接过行李,沉重的行李压着我,心情也沉重起来不是个滋味。时间的推移,父母也慢慢老去。接过行李,代表了又一次别离。离开家我总是那么的不舍。突然好想有一种冲动,我不出门了。可以留在家我又能做什么呢?

后来,换成了是我送弟弟去上学。

至今都记得,快到河染时,那里有一座高山,我都会站在那路边的高处,目送着弟弟,看着他下坡,然后拐弯,最后出现在下边的马路上时,我才会慢慢的转身回家。

每次离别时,爸爸会说慢点!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到了来个电话!然后注视着我们前行。而我回复一句:您转切吧(方言,即回家的意思),鼻头发酸,声音就开始哽咽了。。。

后来换着我跟弟弟说:路上注意安全,时间还早,慢慢走,到学校来个电话,认真学习……不能再继续说了,因为双眼已噙满泪水,喉头发硬了。

看着弟弟走远,我才回转身爬坡回家。

早上,空气好,路上行人很少。刚刚离别,人特别想快点回到家,就会走得很快,真的可以用一阵风来形容走路的速度。下坡一个小时,我爬坡上坎走回来也就差不多一个小时。

现在走路,只能说是散步了。


网上找的图片。现在马路边也有太阳能路灯,只是每个路灯相隔很远

去年回家过年,马路到处都通了并硬化了路面,有的地方还立起了太阳能路灯。原来的夜路,现在几乎都不怎么存在了,现在顶多叫开夜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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