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女最后是什么结局?
大妞儿和二妞儿是双胞胎,姐妹俩儿却一点儿都不像。
大妞儿生得小巧玲珑,面皮白净,走路文文雅雅,说话低声细气。人一搭腔儿,未开口已脸红,内向又俊秀。
二妞儿呢,人未进屋声先来,刚听得嘻嘻哈哈,一个矫健的人儿,风一样到了你面前。短发皮肤黑,一笑有酒窝,班里都叫“假小子”。
有人说大妞儿像了他爸,二妞儿像了他妈。
爸爸部队复原后,在县招待所上班,免不了迎来送往,夜饮晚归。
妈妈是街道办副主任,有名的热心肠,大到审批、盖章,调解纠纷,小到哪家妯娌不和,哪家丢了宠物,都找她,俩人忙于工作,对两姐妹自然疏于管理。
两闺女儿倒也省心省力,虽在同届但不同班,大妞儿学习好,二妞儿人缘好。大妞儿上了大学,二妞儿侧重了体育,早两年到市体校去了。
有一年,招待所调来个新员工,不知道市里哪位领导的亲戚。所长看她是个文弱女生,既不能闲置起来,又不好委以重任,既然是大学生,字也写得好,就叫她暂且协助办公室主任——大妞儿爸爸工作。
大妞儿爸爸在部队上一直是写写画画,吹啦弹唱都有一手,空降个有文化的女生来,倒也欣慰。最起码,办公室的繁文缛节总算有个“秘书”模样的人了。
时间一长,有些故事性的消息就传了出来:县招待所办公室主任和漂亮的女秘书关系不一般。
这几十万人的小县城,巴掌大一块儿地儿,真是小风变大风、无风不起尘呀。
消息传到大妞儿妈妈耳朵里,她先是笑笑,继而沉默不语,觉得大伙儿看她的样子,抬头乐了:
都这把年纪了,能有漂亮女秘书看上他?说明俺家老刘魅力不减当年哈!
大伙儿都乐了。
说归说,笑归笑,大妞儿妈妈心里掠过一丝阴影。想当年,要不是自己抓得紧,大妞儿爸爸可能就不是自己的了。别看大妞儿爸爸个子不算高,标准的小白脸儿,写写画画,吹啦弹唱,刚复原时候确实吸引了不少女孩儿。
难道?
想到这里,大妞儿妈妈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人们的传言随着大妞儿妈妈的反应渐渐淡了下去。
大妞儿大学毕业,分配到市里一个审计事务所上班。二妞儿体校出来后,到了县城一家医疗器械公司搞销售。
有一天,一贯活泼的二妞儿回家了,闷声闷气吃了饭,回自己屋里关了门。妈妈觉得不对劲儿,一再追问,她什么都不说。第二天早早出了家门。
直到礼拜天大妞儿回来,姐妹俩个在屋里嘀嘀咕咕老半天,听到妈妈上楼的脚步声,才算停歇。
原来,她们两个从不同的渠道得到了大妞儿爸爸的消息,有人说县招待所办公室那漂亮女秘书是大妞儿爸爸战友的妹妹,有人说,曾见两个人一夜未归,办公室那灯亮了一夜,还有人说……
大妞儿妈妈气得脸都绿了,她左一个不相信,右一个不相信,想不到好几年了,这事儿果然还是真的?!怪不得大妞儿爸爸有时候晚上不回来,又说陪领导市里开会,外地观摩,要么就是一月一次的学习。
落到母女三人审问大妞儿爸爸了。
……
整整一天一夜,什么结果都没有。
一家四口人都像熬夜三天三夜的赌鬼,浑身像散了架,不言不语,不吃不喝。
大妞儿爸爸一摔门,走了。
大妞儿妈妈一把鼻涕一把泪,再也不哭了,唉声叹气后,躺那里不动了。
大妞儿得上班去,喝口水,不吱声儿,背包儿走着去坐市里的公交。
二妞儿呆呆坐着,好一会儿,拨通了医疗器械公司的电话:喂,嗷,我是二妞儿,帮我向经理请个假吧,身体问题,不去了。
然后躲到自己屋里头,打开录音机,疯狂地放起了音乐。
后来,女秘书调到市宾馆工作。大妞儿爸爸办了停薪留职。大妞儿妈妈提前病退。
大妞儿到了市财政局上班,二妞儿单位倒闭,自己代理卖保健品。
妈妈和爸爸曾经吵过那么几次,后来,懒得再吵,就谁也不搭理谁了。关起门来是一家,三室一厅,妈妈和爸爸的卧室又都总也关着门。
大妞儿市里买了房子。二妞儿外面租房子住。
姐妹俩个只要有人提亲,都表示冷漠。用二妞儿的话:呵呵,俺还没玩够呢。
大妞儿呢,淡淡一笑:谢谢你,暂且不考虑这个。
大妞儿爸爸得了半身不遂,病恹恹躺了两年,去世了。大妞儿、二妞儿轮流伺候。大妞儿妈妈总算是到死都没有走进去那卧室一步。
有别人催促她时,她只两一个词:流氓!实在有人还有劝说的意思,她牙缝里能挤出来:无耻!
提亲的人总有,大妞儿直到四十岁才开始考虑找对象的事儿。要么人家满意,她不满意,要么她满意人家不热心继而她也说不满意。要么双方彼此觉得应该合适,却没谁去主动,偶然有主动的,不是大妞儿妈妈不同意,就是对方不同意。
大妞儿的对象继续找,四十出头,人也显得阴沉起来,瘦削、木讷。二妞儿彻底不考虑这些的样子,嗓门大了,身体也粗了。她只顾忙碌着打点自己的生意,保健品店开了一个,又开一个,市里、周边县城都有她的店。
没几年,二妞儿买了房子,搬走了。
又一年,大妞儿妈妈买了新房,也搬走了。
大妞儿四十七岁那年,和市里某单位的一个小科员结婚了,据参加婚礼的人说,那简直就是个枯瘦老头儿。
…………
偶尔坐公交车,前门上来一个女的,肥胖的身躯,戴着大墨镜儿,浑身涂抹那味道使得满车厢烟雾气息。几个乘客下意识往后挪身子。等到我座位上站起来,也往边里走时,她认出了我:
哥,是你呀,好多年不见了……
我呆楞住,顿时无言。
她笑了,咧开猩红唇色的嘴,露出雪白的牙齿:我是二妞儿呀,咱原先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