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角的雨珠坠成线时,总想起那些散落在时光里的字,原是写给自己的絮语。在夜路茫茫时,一笔一画凿出微光。却在反复描摹里,渐渐织成了裹住整个长夜的暖。
曾有好几年,因为各种琐事索性搁笔。直到某天,翻到旧词句,才惊觉那些断句发了芽。当年困住自己的迷惘,成了此刻枝桠间漏下的光斑,落在纸上,竟有了松间明月的清辉。
如今再提笔,像重新拾起断线的风筝。有人从字里走来,读得出句末未说尽的叹息,也看得懂留白处的星光。“檐雨落时,恰好想起你”,便算共过这一程潮湿的诗意。
暮色漫进窗时,常去读别人的字。有的写山巅的云,有的记巷尾的花,字里行间都是各自的人间。偶尔留句闲话,或只道声“夜安”,像在不同的院落里,共守着同一盏灯。
柜里的旧扇还停在去年的荷,却已开始盘算秋日的茶。日子原是这样,一半在纸上生花,一半在烟火里生根。雨还在下,而那些未写完的字,正顺着檐角的水流,悄悄漫向更远的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