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5/24天气晴好
傍晚时分,窗外西山连绵的山色上,犹接着一线晕染了的橙黄,连着泛白渐至深蓝的天空。也许是前天落雨的缘故,山色远近之间,隐约还有白雾浮动,这样天朗气清的时候,真是让人觉得只单纯地呆着,什么也不做,甚或是慵懒地读读书看看剧,也是不带丝毫颓废气味的清朗好日子。仿佛只要空气是清的,日子也就可以称得上是有“清欢”了。
赋闲在家得有二十余日,一些工作上的牵扯仍然没有肃清,其实倒也不是多费时间的大事,只是琐碎兼拖延,每天日暮降临的时候,却像是松了一小口气,感觉今天这一日蒙了大赦,可以call it a day了,不管今日做了什么,都可以揭过,不管还有什么没做,总可以留待明天做,毕竟,清早的日子总是充满了希望的,纵然事实证明,这样的希望总是溺毙在昏沉的懒觉和梦境里,也丝毫不影响次日晚上再抱着新生的希望,把又一晚的时光给理直气壮地放纵过去。
说是放纵或许也不是非常恰当。总是给自己排了一些书目来看,虽然未见得有什么长进,总为着若是读了那么一些书,这几个月无论如何总不能称作是完全的荒废了。这几日断续把《围城》重读了一遍,开始还觉得幽默,到小半段,钱老先生把书里的人物事情给损了个遍,尤其是把个爱作诗的“才女”苏文纨刻画成那般做作可鄙的地步,而人世间的一切亲情、爱情、交友简直全无可珍视的价值,让人觉得心里一片荒芜,只要抛书。到了中段方鸿渐和赵辛楣两位冤家情敌化成了旅伴友人,读者仿佛吃了一粒定魂丹,好安慰自己钱老这围城世界还是有一点真情厚谊在的,继续看他文笔辛辣得讽刺全宇宙,也总算看得过眼了,时不时还能被逗笑。此刻这一篇日记,不用说,也受了其文风的影响,钱式比喻跃跃欲冒出头,甚至中英文夹杂等事,都来呼应书中的讽刺。
然而这样说到底也是不公道的。说文风影响人,无非也是读者要鹦鹉学舌,自己要搬弄,反而怪到作者头上。只是钱老叶子把弄语言的功力,可谓炉火纯青,中西语言,各路学科,信手拈来,随时化典,不愧为行走的百科全书。我们常人偶然间福至心灵想到的什么俏皮话,自以为得意总想记录下来,在钱老,则是一麻袋一箩筐的向外倾倒,另人惊愕的同时也颇有一些消化不良。乃是钱老把细微的感觉和意趣都不厌其烦的描摹出来,且多半是讥讽。简直令人难以相见作者平日与人交游,脑子里有这许多刻薄话,且都是入木三分,几乎令人无从反驳,那会是怎样一番情境。不过据杨绛先生回忆,他们伉俪二人是不大喜欢与人交游的。这也难怪,太聪明的人,能玩到平手的机会确实不多。而钱先生,拿今天的话来说,大概是幽默起来连自己都要毫不留情地挖苦的人。
除了这部书,这几日连着把《白鹿原》电视剧版已出的二十几集看了,追上直播的脚步。虽然较陈忠实老先生那现实而荒诞的原作比,改了不少,好在剧情增添了人情味,还算好看。且一众老戏骨演的的确好,衬的现今一众粗制滥造的热门大剧苍白不堪,犹如火辣鲜香的油泼面对白开水。戏里正处于新旧时代交替时期,废旧学,兴新学。也可引人思索。钱穆先生的《四书释义》才看了小半,儒家思想之“中道”,值得深玩。整日里看这些风格驳杂的东西,也勉强替自己开脱为不取一端,努力中道直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