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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右派国家》 完毕
过去 30 年,美国政治生活背景的曲调就是自由主义退潮时忧伤而经久不息的轰鸣。为了避免混淆,我们所指的自由主义并非本书中所谈论的古典自由主义,而是在美国支持大政府的各类观点。毫无疑问,这样左倾的自由派虽然存在于现代美国,却在全国迷失了方向。事实上,正是因为缺乏强有力的左派运动,才使得美国成为如此例外的一个地方。一旦关注一下在左派身上发生的事情,就会发现右派的胜利是多么明显、多么彻底。
工会当然会向民主党捐助,但是工会只在民主党的捐助者名单上排名第五,排在它之前的商业利益集团有电影名流、辩护律师、房地产商和投资银行家。除了迪安以外,民主党的发展趋势是更深地钻进公司的钱袋里。克林顿对他的党做出的一大贡献就是证明了人民的党也像共和党一样,可以有效地搜刮工商界。例如,在过去那场保险公司与辩护律师( Insurers v.Trial Lawyers )的战斗中,克林顿压榨辩护律师就像共和党压榨保险公司一样有效。
挫败自由派总统的第三股力量可被称为永久的华盛顿权势集团。无论是谁占据白宫,他们都生活在波托马克河畔。多年来,对自由派圈内权势集团的抱怨一直是右派生命的养料。但是,保守派不再是一卸任就离开首都回到企业或牧场去了。华盛顿现在是永久的保守派权势集团的家园,他们用金钱做动力,用意识形态坚定自己的意志。智库一有机会就对各种政策进行聪明的批评,博学之士在《华盛顿时报》和福克斯电视台上怒吼着说自由派过于张扬。这个保守派权势集团无情地迫害比尔 · 克林顿这位中间派民主党人,想象一下他们会对真正的自由派做些什么吧!
那么,究竟在哪里能够找到旧式的自由派呢?保守派会告诉你,两大旧式自由派的抵抗基地正是一对腐蚀年轻人的双胞胎:学术界和好莱坞。事实上,两者都没你想的那么欧化。
在欧洲,大学不仅是由国家出资的,往往还是国家开办的。在法国,大学用不着费心去竞争教员,因为学术等级是由传统和国家法令确定的。在德国,国家不仅决定大学招收哪些学生(所有通过国家考试的学生可以在本地大学就读),还确定教授的薪水。相反,美国的 4 100 所大学,无论名义上是公立还是私立,都是市场动物。它们无情地竞争一切——从明星教员到有前途的学生。许多大学也是无情的赚钱机器,永远在寻找增加收入和扩大捐助的办法。学费上涨比通货膨胀快得多, 2002 年,公立大学的费用增加了近 10% 。
在大学竞争环境中撑不住的学生只能被淹没。只有一半的美国大学生在 5 年内毕业。关注一下最低收入家庭的大学学生,就会发现他们中只有 1/4 的人上大学;转向大学教授的职业生活,就会发现他们是不平等经济的无情的行家里手。大学想通过雇用明星教授来提高自己的学术等级,而明星教授则通过与其他竞争机构半真半假地拉关系以提高自己的薪水和津贴。学术明星的竞标战上演得如此疯狂,以至于大学不得不付出远比慷慨解囊高得多的薪水来网罗这些掠食者,给他们提供超级公休假、研究资助,甚至还有配偶的工作。
大多数欧洲自由派根本不把好莱坞看作是文明化的窗口,而是把它看作恐怖和恶心的混合物。无论浮华镇能够为美国左派募集到多少款项,也无论它怎样不停地给小布什泼脏水,世界其他地方的大部分人都认为,它准确地代表了它自身制造的文化——一头贪婪、暴力的巨鳄,对世界事务支配得太多。好莱坞与美国民主党十分相像,骨子里要比口头上保守得多。
中产阶级的伊利诺伊州同贵族的旧金山之间的反差,延伸到了其众议院代表的身上。哈斯泰特在约克维尔高级中学教授历史、政治学并担任摔跤教练达 16 年之久[他的妻子琼 · 哈斯泰特( Jean Hastert )同在该校教授了 36 年的体育],他钟爱旧车、运动、务农。
现代保守主义运动有点像黑格尔式的辩证哲学。先是思想家谈论市场或宗教重要性,然后出现一大批减税者和福音派基督徒,赋予那些思想以政治声音。回望弗雷德里希 · 冯 · 哈耶克和威廉 · 巴克利,或者更近期的保罗 · 韦里奇和埃德温 · 福伊尔纳,保守派的良好组织和对思想重要性的关注程度令人吃惊。保守派殚精竭虑地建立智库、压力集团和媒体明星的反权势集团,初衷是抗衡自由派的权势集团,而现在自己却也变成了权势集团,并且比对手要锋利得多。民主党现在才开始考虑要建立自己版本的传统基金会。保守主义的美国不能够陶冶人们的情操——这勾起了人们对比尔 · 克林顿所作所为的记忆。但是,就长期而言,这有利于政治的有效性,尤其保守主义运动已加紧了对共和党的控制。
美国自由派将注定在愤怒或绝望的震撼中度过余生吗?他们能够找到一种与右派美国相处的办法吗?荒谬的是,过去曾大大有利于保守主义的两样东西——美国宪法和美国的巨大规模——今天却给了自由派希望。自由主义的美国受到分权的保护。例如,最高法院可以把小布什送进白宫,但自那以后,从允许平权法案,到取消禁止同性恋性交,甚至到同意对关塔纳摩一个囚犯的案件进行听证,它已经做出了大量著名的自由主义判决。
随着世界其他地区日益理解美国保守主义的核心内容,紧张情绪必然增加。先进的技术正使得自由主义的美国与保守主义的美国能够分开相处,也使得美国在世界各地成了一股无所不在的力量。无论走到哪儿,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都是当地的头条新闻。
进一步说,虽然美国给世界其他地方带来种种问题,但美国例外论却是这个国家成功的主要原因。我们来关注一下世界其他地方所鄙视的这些价值观,它们解释了为什么美国能够出类拔萃。例如,美国对资本主义的强烈兴致解释了为什么美国的生产率走在欧洲的前面。 20 年前,强调社会稳定和高水平公立教育的欧洲模式似乎有不少优点,而现在,美国模式能够更好地应对后工业经济中变幻无常的市场。美国宗教狂热的例外论又怎么样呢?一个世纪之前,马克斯 · 韦伯主张将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联系在一起。今天,欧洲世俗化的胜利似乎与其工作伦理的沉沦紧密相连,就像宗教在美国的幸免于难与其工作伦理的继续存在紧密相连一样。 [29]1979 年至 1999 年间,美国的年平均工作时间延长了 50 小时,即 3% ,而同期德国的年平均工作时间却缩减了 12% 。而且欧洲人退休更早,失业救济期更长,罢工更频繁。在哈佛大学任教的勤勉的苏格兰人尼尔 · 弗格森( Niall Ferguson )指出,北欧工作时间的减少与宗教仪式的陡然减少几乎完全一致。
正义性有助于解释我们在本书导论中曾提到的美国的矛盾性:它既是最常受景仰的国家,又是最常受诟病的国家;它既被称赞为成功、机会和进步的象征,又被认为是不宽容、不正义和不平等的象征。这一矛盾将像右派美国本身一样经久不衰地存在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