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超市买了一束芍药,回到家发现其中一株上缠了虫卵。犹豫再三,去卵留花。因为一朵花,从种子到发芽,到结苞,一定经历了很多辛苦和努力。
走在下班的路上,特意不去坐回程的车,而是听歌步行。今天的工作很繁杂,让人头昏脑胀,走在马路上觉得脚步都轻飘飘的。夏天的午后,总是暖洋洋的,绿树成荫里藏不住的鸟鸣,就这样时不时的窜进体验里。微风吹着椴树的花香,让我想到故乡的桂花。椴树是德国人的故乡树,哪里有集市,哪里就有椴树。纳凉,呈香,椴树花还可以泡茶,镇静安神,祛风散热,像母亲的怀抱。
就这样走着走着,眼前的一切忽然让我领悟,当下即圆满。人生的洪流,如微风吹散,大浪淘沙,带走不属于我的,我不认同的,留下的当下一切,既是圆满,了无缺憾。
这个心境,让我忽然体会到了一种,精神上温饱的满足感。
我似乎一直在等待这样的心境到来,它带走了此前数年数月压在我心头五脏六腑里的沉重,像江上清风终于将载有沉重货物的竹筏,吹远。而这一切,来的如此自然,轻轻的吹远,而非人力可改。在这一刻之前,我能做的只有承受,和体会。而它到来的那一刻,却像花开一瞬,轻盈。轻轻的让我理解到自己原来可以如此强大。
说回L的故事里,那个夜晚,我无家可归,只好搬到她的住处。
其实L很不开心,因为我的事情耽误了她听课。她第一次对我发火,说,‘都怪你,找的什么破实习,耽误了我的学习。你做什么我都不说你,但你不能耽误我上课。’ 我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猫,被自己的恐惧,愧疚,焦虑打湿了皮毛。L并不因为我的情绪而退让,带着情绪上课,我不记得她是什么时候消气的,但我记得那个提心吊胆的夜晚。
而此次事件也成为了一个标志性事件,关于我是如何不识趣的制造事端让她也连带受累,而她是如何义勇救我于水火之中。我承认自己识人不清,来路还很长,很多事情一头雾水,还需要时间成长。
在L那里醒来的第一个早晨,我像往常一样6点早起,却不是在自己的窝里,起床了不知道要干些什么。
因为前途未卜,不知道自己退学了之后该去往何方,荷包有限,在L这里也是会坐吃山空的。
是焦虑,也是恐惧,我连睡懒觉的资格都不敢有。起床后,L还没睡够,所以我一个人起来洗漱。想到她可能还有很贵重的古董放在屋子里,我一个人醒了,要是丢了些什么,我岂不是第一个被怀疑。但也绝不能回去睡了,醒来思考也是好的。
就这样,L发现我一个人醒了,在屋子里踱步。她懒洋洋地问我,在干嘛呢?
我说,我也不知道,我醒了。
L笑到,说,你可以去楼下健身房,还有游泳池,健完身游完泳,就去吃早饭…… 记得吃12个鸡蛋白,知道吗?
我仿佛得到定心丸,说,好嘞。准备收拾着下去,但想想又觉得哪里不对,又问,我不是这里正式的租客,我需要交钱吗?一瞬间的防御,害怕欠人的念头冒上来。
她立马看穿我的窘迫,说到,这早餐是包含在房费里的,又不花我额外的钱。早餐也是酒店的,这就叫有限的养育。说罢,笑眯眯的跟我说道,有限的养育就是最好的疗愈,知道啦?
她的眼神像一位年轻的母亲,一下子抚慰到我的紧张敏感的神经。我想,那一瞬间,她在试图照顾我,喂养我,她给予的正是我所求的,重新的养育。
白天,大长腿叔叔又来看望她,给她带了些水果。L让我先去外面的公共区域待一会儿,他们有话说。我就安静的出去,在会客区等待。
L给我布下治疗任务,每天把自己的所思所想写下来,方便她阅读整理。所以,等待的时候我就坐在酒店的电脑前敲打自己的日记。
一开始写东西,有很多文过饰非的东西。比如明明对L有愤怒,有不满,但是写到纸上,都成了对L的歌功颂德。L一眼扫过去,说,‘写的什么废东西,你的感受呢?’ 我问,什么感受?
她说,你的感受!!! 我说,什么叫感受? 她恨铁不成钢地说,感受!!感受!!你的身体有没有感受,比如我说你的时候,你的胃有没有反应,有没有很难受? 我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感受……我说,的确,我的胃很不舒服,嗓子也是,如鲠在喉…… 她说,对,就是要把这些表达出来,你天天写这些虚假自体的东西,真自我什么时候能出来?
我问她,什么是真自我? 她不再看我,不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