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我还是留不长的头发,还是没有很好的作息习惯,还是不懂得如何爱与被爱,如何为人处事,如何活成最舒适的样子。
2018年5月13号
接到妈妈的电话,说你病危,说你等我回家。因为请假的事跟班主任吵了一架,倔强的背着书包就往老家去了。晚上八点多,到家。你躺在床上,穿着一件很旧很旧的秋衣,夏天的绵绸裤子,眼睛一眨不眨,一直看着天花板,眼神浑浊。你瘦的像一块枯木,皮包骨的躯干,肚子深深的凹陷下去。“外婆,我是燕子,我回来了。”我拉着你说。那是第一次你没有像以前一样,微微笑的看着我,轻轻的应一句“来了呀。”
在回家路上默念一百遍的不哭不哭,到底还是没有实现,我还是伏在床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第一次意识到死亡其实离我那近,“形容枯槁”真的是非常真实具体的形容词。我还是无法接受那个每逢栀子花开季节就爱往头上别上一朵的,那个爱穿素白褂子配上干净的黑裤子的,那个不爱坐车逢上节日就爱挑着担子走上几十里路给我送吃的外,那个脾气软软的从来不发脾气的外婆就这么一动不动的躺在床。我从小没有见过爷爷奶奶,你是我生命里很重要的人啊。怎么能就这么没有了,怎么就一句话也不能说了。怎么就笑都不会对我笑了。
2018年5月14号
早上去看你的时候,握住了你的手,你回握了一下。眼睛看着我,嘴角有笑意。我有点怕,怕你是回光返照。
2018年5月16号
你还是倔强的撑着,亲戚们让我和表妹回学校上课。说你状态还可以,你是个骨子里很要强的老奶奶,医生说你撑不过三天,你撑了五天。即使不放心,我还是赶回了学校。可到底我也没有去上课,我去一个人看了场电影,一个人在雨里走走停停,找了一家宾馆,一个人睡了一觉,疲惫,很疲惫。我还是不相信你会离开,我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不接受任何现实的躲起来。
2018年5月21号
我中午做了个很长的梦,梦到你来看我了,在舒城的那个小院子里,妈妈说女想我,你要来看我。你对我笑,你抱了抱我。你被推进一个房子,所有人都说你死了,但是我看到你是活着的,你是能动的,你在挣扎,可是啊,我救不了你.......
猛的惊醒,一身冷汗,眼角有泪痕。
2018年5月24
下午三点五十,你走了。妈妈说你走的很安详,深吸了两口气。
我终究还是没有看你最后一眼。
你终究还是去了很远的地方。
2018年——20XX年
明天开始,充满阳光带着微笑,照顾好妈妈,不和她吵架。照顾好爸爸,不让他生气。照顾好自己,不再让自己每天垂头丧气,像个懒得翻身的咸鱼。
很久以前,你靠在沙发上,茶几上放着慢悠悠的庐剧,阳光洒进屋里,你手里捧着一碗我给你冲好的芝麻糊,眼神清澈,目光柔和。你说“燕子,以后我走了,在天上也会保佑你。你做什么我都护着你。”
你看,我现在正在往前走呢。
一如你祝福我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