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弟啊”……
去漳州舅舅家那年,舅妈听不懂我对弟弟的这个称呼。我们回家后,有一次她来家里作客对妈妈说,以为那是我称呼弟弟的什么昵称。她认为这样的称呼很亲近。一直在妈妈面前称赞我们的兄弟关系的好。那使我顿时想起初中一个不知所谓的客家同学教我应该称弟弟叫“小弟”的情景……现在的那种轻蔑感,不言而喻。而当时却因为不懂为什么叫“阿弟啊”,而纠结了许久。后来在一位80后台湾作家的小说中,亲眼看到“阿弟啊,帮我……”这样的字眼在那书上,一刹那的亲切和喜悦,像收到了期盼许久的母亲的礼物一样。那已是初中毕业后。我如今常想起的是大伯经常说的那句“你阿弟啊,在楼上”。我去找堂弟的时候,他经常会这样对我说。
送阿弟啊上三路车后,我站在空气温度只有5摄氏度左右的车站愣了一阵子,等对面三路车的女司机奇怪的看了我一眼,才发现了什么,转头退了一步,挥挥手跟阿弟啊告别……双手插进口袋,走回学校的路上,往事浮现在眼前……
我才发现和阿弟啊在一起的二十多年来,我们聊的竟还不及他人的多。高中毕业和梁坤锦斌骑着自行车聊遇到的开心,不如意,聊天聊地,聊到夜半十二点一点,可以忘了回家,难舍每次的秉烛夜谈;大学的时候去杜园和阿毛箭珊聊心事,谈对事对人的看法,句句发自肺腑,交浅却可以言比海深;就在昨晚给舍友庆祝生日,聊对每个舍友的印象,过往小事从口中流出,聊到两点多,大家才尽兴而昏昏入睡。而对于我的阿弟啊,小的时候,每每有事,我都吝惜出口,看到看不惯的事情,多是言语犀利,直接了当。年纪稍长,态度渐渐有些婉转,但依旧没有多少耐性。或许在家,我从小会顾虑许多,渐渐习惯在弟弟面前保持形象;又或许我总以为自己比他大,事情总比他懂,总想以长辈的身份来引导他;再或许我觉得亲情系着,再多矛盾他也会体谅,迫不及待想用最直接的方式解决问题。然而,日子久长之后,当我发现许多家庭,都是因为太有长辈的威严,沟通方法又粗俗简单,搞得亲情冷淡时,我才发现,如果不是我有这样的父母,或许,我们今天并不会像这样虽然话不多,但感情却日益浓烈。
出来读书之后,所见的面不多。每次见面都是聊聊几句就走,最多不过一个下午。记得在家的时候彼此小气,一件小事都不愿意多做,细小的事情都要明算清楚,更不用说大的便宜。现在每次见面却相见如宾,真诚款待。东西都不会计较你我。我们相送的东西虽然不多,但每每细节都让我感觉深刻。父母总说对我们两个要公平对待,凡遇事,都想两人同样,没有偏袒。事实上这么说,实际上也总是这么做。可是在零散的小事一些细节总能看出对我一点偏厚,在经济局限的时候,更不能真正讲求做到公平。我年纪越长越骄恣放纵,不能体谅他们的苦处。阿弟啊越长大却越质朴宽厚,成为一种习惯。在我没钱的时候,他总是积蓄很多。我还厚颜无耻的向他借钱的时候,他从不会问过多,拿钱可还可不还。。想起每次去他学校看到他零乱的打扮和背影,想起那些零零碎碎的琐事,心中的愧疚,不能自已,一片迷雾慢慢笼罩了双眼……
今天他找到工作了,比我还早将要出去工作,特意来找我。
我在为别人不吝惜付出多少的时候,我在对别人施与那么多的心思那么多耐心那么多关注的时候,我回头发现我的最亲的兄弟我的阿弟啊收到的是那么的少,我总以为可以随意,可日久天长,世殊事易,我和他见面的机会还有多少?在这渺茫的前程中,我再也不能知道明天能怎么样。而今我对他对父母的愧疚是如此的多……我突然很想给他买很多东西,很想和他找个合适的时间用最天真的心态像和小时候一样一起打闹然后随意间放开所有谈现在谈以前聊上很多很多。而他,早已不再和我住一个房间。。今年过后,一年见面的时间也不过寥寥数日,而我又一直处在动荡不安的心态中……
最后,我笑着对他说,我请你糯米团,他说不要。我看到对面的福鼎肉片,说我请你吃“贡鮊”,然后拉着他一起去买,为他加紫菜生姜。打好包后,我说,“我让你再试一下这个”,又拉着他到对面去买糯米团,我帮他把菜揉进温暖的饭团里,递给他吃。看着他笑着对我说“原来这不是 菹觅挤……还不错”呵呵,我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