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买一双高跟鞋,在心中已经筹划很久了,周六和好友刷了半日马路,终未觅得。并不是眼光太苛刻,只是当真找不到一双合脚的。虽然心中难免有一些小小的失落,但已经不会像儿时那样因为买不到一件心仪的衣裙而冲母亲发脾气了。
和慧一样,我们都是小脚丫子,因此很难买到一双适合的高跟鞋。我俩买鞋的流程很特别,跑到专柜后,不是先挑款式,而是冲着服务员喝道:“哪款还有34码的?拿来我们穿穿。”到头来真的只是为了买一双穿得上的鞋子,而其它的早已无权去追究了。后来工作了,没有那么多闲碎的时间用于逛街,也就很少邂逅一双好鞋了,当想到得为自己置办行头的时候常常已经是一番轰轰烈烈的抢购热潮之后了,因此,每每去买鞋子,小码早已断货。不过,也有最新出炉的款式说是码全的,它们昂着头陈列在柜台最显眼之处,当然,价钱也狂妄地不可一世。权衡一番后也就作罢了,毕竟不愿为了一双鞋子而拮据度日。
这不禁让我怀念起了读书的时光和定海东大街上一排排琳琅满目的鞋铺,都是温州或者广州的鞋子,款式很时新,颜色也很鲜亮,更重要的是那里的鞋子一般都会偏小半码,于是每当换季,就会与好友相约买好几双回来。呵,芳芳,如果你现在看到我的日志,是否也能想起那个暮春的傍晚,我们在那小小的鞋铺里为一双粉红色的凉鞋纠结的场景呢?那样的时光简单又美好,五十几块钱的鞋子就能够让我们欣喜或者踌躇很久很久了。毕业时,扔了很多很多鞋子,但是那双粉色的还是执意带了回来,一天母亲清理鞋柜的时候竟带着些许嘲讽对我说:“你怎么会买这样的鞋子?不要穿就扔了吧,没那么多地方给你放。”还崭新的鞋子,没有穿过几次我就匆匆毕业,而今仿佛也是无法上脚了,因为用我们当地的话来说,这样的款式确实是很“小样”的。后来,再也没有在小铺里买过鞋子,并且无可抑制地开始讨厌蝴蝶结,拒绝水钻,还有除了黑白灰之外的任一种颜色。算是成熟了么?可是我的心很难过。
过年的时候遇见学妹,说起大学时的我总是像蝴蝶一般踩着高跟鞋飘来飘去,其实我并不喜穿高跟鞋的,如今只要不参加重要的场合或者去见什么人,已经很少穿细高跟了,虽然我修炼得踩着高跟健步如飞的绝技。从未这样坦诚地袒露过自己的心迹,的确是很不满意自己的身高,也常常因此而陷入自卑,但渐渐成熟起来后,就学着去正视这样的不足,尽管我永远无法释然,也永远无法以玲珑自居,不足之处,不可改变便只好欣然接受。想感谢我的学生,总是主动地帮我拉下高悬于黑板顶的投影仪屏幕,让我一次又一次地逃过尴尬;想感谢我的母亲,几乎有点使坏地留意着与我一样的女孩子,一次又一次地告诉我她们远不如我优秀,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生活在母亲给我造成的假象中,并且无比快乐,难为我的母亲了,这样的缺陷竟要你与我一同去背负;想感谢我的朋友,每每同行,总不忘换上平跟鞋,善意地缩小彼此之间的差距;想感谢我的恋人,愿意压弯腰俯身亲吻并不惊艳的脸颊……是的,有你们在,我还需要费力地踩上高跟么?
“婚姻是双高跟鞋,合不合脚只有自己才明白。”将爱情比作鞋子大概是最合适不过的了。昨日,一个久不联系的朋友找到我,谈论起现在的生活,也对我的感情指手画脚了一番,出于礼貌,只是客气地回应,没有动一番干戈。谈话结束之后我不否认我的心情受到了些许影响,不是因为说话的内容,而是因为这样的话确乎是不适合她来说的。爱情穿在自己的脚上,舒服或者硌脚早已了然于胸。我可以是个很好的演说家,但我深知自己做不成一名优秀的辩者,因此很不情愿与人争执,希望我的朋友,当你得知我的心意后,对于我的选择可以多一些真挚的祝福,哪怕没有祝福罢,也恳请你缄默以待,我想我会感激。
和慧说好,不再去刻意地找一双高跟鞋了,也许哪一天就遇上了,也许正合脚。
成文于2010年3月31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