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不再哭了,我哭给谁看,尽管我内心在流泪,在滴血,我痛苦万分。
我没有丈夫,亲人不在身边,我此刻是没人心疼的女人。我刚刚失去了孩子,已经没有了婚姻,那个梁大夫,他竟然在我昏迷不醒时,偷龙转凤,偷走了我的双胞胎。七个月早产的孩子,经我手不知存活多少。我确定,他们一直在踢我。
辞职?这个男人真是阴险至深,笑里藏刀的家伙。一听说我是妇产科医生,一看瞒不了我,就辞职跑掉。他一定知道,我是一个无依无靠没人管的女人,所以耍了阴谋抢了我的孩子。
看到我一直很安静,玫玫渐渐放了心,她怕勾起我的伤心,从不在我面前提起孩子。玫玫太忙了,我不能把我的计划说给她知道,她会阻止我。
我要偷偷实施我的计划。
正常吃饭,正常睡觉,每天背上包 带上面包和水,穿上运动鞋,帽子,我出去锻炼身体,早上出门,晚上回来,不让玫玫担心。
我把市区的医院,包括诊所,按城区划分表格。我一个一个区地毯式寻找。他既然是医生,他就一定在医院工作,我每找一家,就划去一家,就连药店,医疗器械我都不放过。
我用了最笨,也是最可行的方法,全城搜索他的下落。
可是渐渐的,我从开始的信心十足,开始绝望。我的记忆和耐心都出了问题,有很多时候,都找重复了,有时还迷路。我开始听到越来越多的叫我精神病的声音。当我意识到,自认为全城都找遍了的时候,突然觉得,他也许不在这座城市,去了外地,或者出国了。像影视剧里那样, 带着我的孩子走了,几十年或者一辈子都不见了,即使见了也形同陌路。难道,我要找遍全国,全世界吗?
我会在将来很多年后见到我的孩子,或者终其一生都不得相见?不要说国外,就是国内,一个省市,我都大海捞针。或者他若不再行医,不再从事医药行业,这更是难上加难了。
最初的信心满满和希望瞬间没有了,忽然没有了一丝力气。觉得最初的想法幼稚可笑,想到被人一次次说成精神病。后悔,后悔不该因为姜小春和邱实结婚而失去自己的孩子,后悔那天为什么不冲出去抓住那个姓梁的,那是离我孩子最近的一次。
悔恨与悲痛欲绝,希望的破灭,我竟不知往哪里走了。这荒郊野外,离市区已经很远了,没有力气,连站起都不能,更不要说走了。
我,哪也不去了,我要,在此自生自灭。
躺在松软的落叶上,挺直的枝桠上,稀松摇着几片垂死挣扎的枯叶,有气无力的挂在枝条上。太阳把最后一抹余晖收走,一点点收走了光亮,没有一点生机了,到处闪动着末日的光斑。
一阵风轻轻扫过,又几片枯叶飘落,无声无息落在我的身上,脸上,带着枯萎的味道。枝条僵硬,毫无人情味,冷漠茫然的讥笑着残叶。天逐渐变得幽深,林子里阴风阵阵,冷啊,和那枝条一样僵硬了。
我又听见了孩子的哭声,微弱的,楚楚的。
渐渐地暖和起来,这么柔软,这么温馨。
我死了吗?这是天堂吗?
我睁开了眼睛,我没死吗?眼前无数双眼睛盯着我。这不是梁大夫吗?我想都没想,一把抓住了他,这回,我不会放手,我冷笑着瞪着他,咬牙切齿地撕扯他的衣领。
他好像吓了一跳,被我扯得大低着头,但却不挣扎,只是瞪着大眼睛,在口罩上方看着我。
“你,你还我孩子,把孩子还我!”
他这回反手抓住我的手腕,一使劲直起腰,冷冷地盯着我:“孩子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装吧,你说什么鬼话?还我孩子!”我被他抓住,只能歇斯底里地大喊。
“你要不说,我就报警了。”
“好,好啊!报吧,我也想报警呢!”
警察真的来了,见我俩还撕扯在一起,警察拉开了我们。其实,我已经精疲力尽。
“警察同志,这个大夫是小偷,他偷了我的孩子。”
“是这个孩子吗?”警察指着刚刚抱孩子进屋的护士怀里。
我一呆,愣住了,这么快就承认了,就抱来了?我起身奔了过去,警察直接就横了过来,拦住了我,我狂叫:“那个呢?”
屋里人都齐刷刷看着我,警察说:“这位女士,具梁大夫所说,你刚刚失去孩子,你解释一下,这个孩子是怎么回事?”
我被问的蒙头转向,“解释什么?你问他,我的双胞胎怎么就剩一个了?”
梁大夫好像明白什么了,示意护士把孩子抱走,我急了 冲过去要抢孩子,被警察抓住胳膊。
“不要走,走了就不认账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谁能替我做主啊……”
我发疯般的与警察厮打。
屋里一团乱。
他像没事人一样,静静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