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侄子朋友圈发的长文《我的童年》勾起了我的童年回忆,也拽起了我动笔成文的欲望。
七十年代大多数家庭都很穷,我们家也不例外。小学四年我都是在金家营小学上的,记得最清楚的是我上学路过一个同学家,我就经常去找她一块上学,到了她家她还没吃完早饭,于是我就等她一会儿。那时候她家的条件好些,经常看见她吃炸年糕蘸糖吃,那时总是很羡慕她,我们家过年才吃的美食在她们家竟然是家常便饭。但我也有让很多同学羡慕的时候。我爸是新乡机务段的工程师,经常有机会出差,每次回来,爸爸都会带回来很多好吃的,印象最深的是大大泡泡糖和香蕉。大大泡泡糖是爸爸去北京出差的必带品,长长扁扁的盒子,蜡封的,一盒100个,我吃的每个泡泡糖都会嚼的一点儿味儿都没有吹过无数个泡泡后才会吐掉。那时候有零钱能买一个两个泡泡糖就不错了,而我和哥哥一次就能拥有100个,存着慢慢吃,那是多么奢侈的事啊!爸爸去南方出差会带回来各种水果,吃的最多的是香蕉,爸爸一买会买一篓,青皮的还没熟,一层层的香蕉中间有软软的中褐色纸隔开。爸爸会把整篓的香蕉放在吊棚上,吊棚也就是阁楼,放些杂物,上面温度相对高些。我和哥哥经常踩着木头梯子上到吊棚上查看香蕉的成熟度,皮黄了捏着软了,就拿下来吃,在能吃饱为基本目标的当时还能吃上各种水果,在我们小孩子心中是多么富足的感觉啊!
关于吃的记忆还有好多。妈妈到南干道蔬菜总店上班后,家里的菜和苹果就充足多了,但妈妈舍不得买好的,常常是下班了买顾客挑剩下的菜和苹果,那时候的保鲜技术还不太好,苹果蔬菜经常会烂,家里的白瓷盆里经常装着削的半半拉拉的苹果和西红柿。冬天的冬储大白菜和大葱是年年刻入记忆里的。小时候特别盼着过年,因为只有过年爸爸才会下厨房做大菜,梅菜扣肉了,咕咾肉了,拔丝红薯了等等,小时候哪下过饭馆呀,但心里一直觉得饭馆做的菜一定没有爸爸做的好吃。奶奶院子里有好几棵枣树,枣熟的时候,我和哥哥还有大伯三叔家的孩子便会一起到奶奶家打枣,有上树摘的,有站地上拿棍子敲的,有直接两手搂着树摇的,七八个孩子边打枣边吃,真是欢乐的场景。
我爸对我和哥哥吃饭方面的习惯要求很严。别人家的孩子一玩儿起来不着家,有时候饭都不吃了,但我爸要求我们兄妹俩必须一天三顿饭按时吃,还不许挑食。我小的时候不爱吃姜也不爱吃香菜,我爸就顿顿做顿顿让我吃,硬是改了我的毛病。握筷子也经过严格训练,爸爸让我们蹲在地上拿着树枝用正确的姿势夹石子,说握筷子姿势正确了,不仅夹菜夹的稳,还显得优雅有教养。
我妈则是从小就对我和哥哥进行劳动教育,我俩轮流刷碗。我还记得我妈第一次教我俩刷碗的情景。碗筷放在大盆里放在地上,放高了我够不着,妈妈、我哥和我都蹲在地上,妈妈手把手教我们怎么刷碗,一边教刷碗一边教唱歌,就记得妈妈唱一句“毛毛雨,啊毛毛雨”,然后说“唱”,我和哥哥就跟着唱“毛毛雨,啊毛毛雨”。妈妈在金家营小学当过几年民办教师,教过数学语文美术音乐,好像有一年学校有什么演出,当时我上一年级,我哥好像是上五年级,我妈给我俩排了个剧“兄妹开荒”,哥哥好像演的是好吃懒做的哥哥,那我自然演的是勤劳朴实的妹妹了,具体剧情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只记得这么个剧名。看,我妈连演戏都不错过对我俩进行劳动教育。
我虽是老小,但爸妈一点也不娇惯我。每年过年收拾带鱼的任务都是我的,大冬天在院子里,也不像现在有热水有手套,摸着带冰碴的带鱼,闻着鱼腥味,在刺骨的风中水里完成剖肚、剪头、刮洗、切断儿的任务,好像也是在那时懂了爸爸教的“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入庖鱼之室久而不闻其臭”的道理。
我们住的金家营村子东头挨着铁路,路边有一条小河沟,流动的水特别清,冬天水也不凉,在挨着马路的小河沟的一头是村子里妇女洗衣服的好地方。有好几个斜铺着的大块石头充当搓衣板,还有小块石头垫在脚下以免鞋子湿水。我和妈妈早上天不亮就起来端着盆子来村东头洗衣服,来的早可以占据上游好位子好石头,来晚了就得排队等候,因为就不大点儿地方几块石头。我洗内裤袜子等小东西,妈妈洗大件的,当时家家都有棒槌,洗衣服用棒槌敲,能省不少力。往往是左手翻卷着衣服,右手捶打着,左右手配合。洗衣服也是女人们聊天说笑的时候,我们小孩子插不上话,就玩着洗着听着。衣服洗完拧干放盆子里端回家晾上。可能是水质的问题,在那洗的衣服可干净了。
我和哥哥童年里一个最重要的伙伴是我们家的波斯猫,一只蓝眼睛一只黄眼睛,长长的尾巴,浓密如缎子般的毛。冬天的时候,我们的波斯猫就是我们的小暖炉,我们一轮一天抱着猫进被窝。有时候本来该哥哥搂着猫睡,我会等哥哥睡着了偷偷把猫抱到我的被窝里,当然也有猫自动换主人入睡的。家里有猫便不再有老鼠,但邻居家有老鼠,还有鼠药,所以我们的波斯猫也常有吃死老鼠中毒的时候,发现的早我们就把捣碎了的仙人掌汁液灌进猫嘴里解毒,但有一次等我们发现的时候,猫已经死了,我们伤心的不得了,尤其是哥哥,哥哥中午饭也没吃,在院子里哭着用手刨了个坑,把小猫尸体放进去,却迟迟不肯埋,就那么看着坑里的猫一串串掉着眼泪,在妈妈再三催促下才把土填进坑里,自此便一直不再养猫,直到两年前嫂子买回家一只白猫,哥哥才又开始养猫了。
时光飞逝,而今我已步入知天命之年,童年的点点滴滴还是那么历历在目。侄子说他属于美好的童年能治愈一生的那种人,我也是。愿每一天都能是日后美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