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卦左传(16)倾国四角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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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国是一个很小的封国,位置在今天河南新息县内,在春秋时,大约在蔡国之西南楚国之东北,不过是个小村庄,而息侯呢,大概只相当于村长,可俗话说,苍蝇也是肉、窝头也是干粮,别拿村长不当干部!

象这种小地方的小村长,最容易犯的两个毛病一是夜郎自大,二是匹夫之怒。息侯这两个毛病都有,顶受不了别人不把自己当干部。鲁隐公十一年(公元前712),息侯跟强大的郑国叫板,结果可想而知,被打得落花流水,左丘明说:这个不知道自己吃几碗干饭的息国快要玩完儿了(君子是以知息之将亡也。不度德,不量力,不亲亲,不征辞,不察有罪,犯五不韪而以伐人,其丧师也,不亦宜乎!)。果然过了三十来年,息亡了。

事情的起源是另一个不拿村长当干部的人,是蔡国国君献舞(这个名字起得好,他后来果然到楚国去献舞了),蔡献舞从陈国娶了个老婆,陈国这地儿风水好啊,尽出大美人了,据说陈国靠着这个特长,虽然领地不大,在诸侯间却特别吃得开,用陈侯的话讲“我们的女婿遍天下”。

过了几年,息村长也与陈国定了一门亲,娶的正是蔡献舞老婆的妹妹息妫(音龟),这个息妫更是美人中的美人。因为蔡国是从陈国到息国必经之路,息妫出嫁的路上停留在蔡国,蔡献舞听信了一句俗话“小姨子的屁股有姐夫的一半”,非要设宴款待小姨子,酒席宴上又非要跟小姨子猜谜语“处女初夜,打一地名”。最后到底蔡侯开没开封,史上没有交待清楚,八卦如我等只能胡猜。

息村长伸长了脖子好不容易盼来了新娘子,一看新娘如桃花带雨,芙蓉含泪,端的是“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喜得找不到北,可细一看,新娘子的雨和泪竟是真的,再一问,原来是被自己的一担挑欺负了,息村长这心啊,是罢凉罢凉的呀~~~~~~~~~

这个息侯比前面跟郑国叫板的那位聪明了一点点儿,知道自己穷全村之力也打不过蔡国,而且一旦对蔡宣战,总要有个理由,那岂不是把自己这顶绿帽子诏告天下了吗?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一个空前绝后大愚若智的“妙”计。

息侯跑去跟楚文王商量:您不是一直惦记蔡国那疙瘩吗?您老这块心病我也一直惦记着呢,我想出一主意,我们和蔡国是同宗,都姓姬,如果您假装攻打我,我向蔡国告急,蔡国必定要派兵援救,等蔡军一到,我杀个回马枪,蔡侯就唾手可得了。

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楚文王怎能放过,鲁庄公10年(公元前684),蔡献舞被楚文王夹在胳肢窝里带回了楚国,楚文王准备用他煮一锅好汤喝了,这是楚蛮子对付战俘常用的招儿。幸好手下大臣力谏,说这样不利于民族大团结,文王决定放蔡献舞一条生路,为的是诏告天下,楚王已经不再是蛮夷啦,能归顺的都来归顺吧。

蔡献舞捡了一条命,心里对息侯的怀恨却不能释然,临走跟楚文王说:大王您不愧当世的齐天大圣,被您逮着,那不是耻辱,竟是荣耀,可惜大王如此英雄,竟没有配得上的美人,真是人生憾事。

文王说:我后宫佳丽三千,你咋敢说我没有美人?

蔡献舞说:佳丽三千也顶不上一个息夫人。

文王不信天地间还有如此美色,带着兵马来到息国:息村长,我这次可帮了你的大忙了,你怎么着也得摆个家宴谢我吧。

息村长这时才福至心灵,发现自己的妙计居然如此地馊不可闻,但世上唯独没有后悔药。息村长的家宴让息夫人息妫又掉到楚文王眼睛里,咋也拿不出来了。息国因此灭亡,息村长和息夫人一起被带回楚国,息村长变成息居委主任(还是只管十户人家的小居委会),息夫人成了楚夫人。

据说息夫人被捕前本是宁折不弯准备来个投井自尽,但被文王手下的能言之士威胁:你要是死了,你老公也死拉死拉地有!息夫人为了保全息村长的性命只得忍辱偷生,从此背上“千古艰难唯一死,伤心岂独息夫人”的恶名被后世轻薄儿嘲讽。息夫人虽然成了楚夫人,但一点儿也没给楚文王好脸子,夫妻生活了好几年,孩子都生了两个,楞是没跟文王说过话(楚子如息,以食入享,遂灭息。以息妫归,生堵敖及成王焉,未言),简直是酷毙,把个文王急得抓耳挠腮,高唱“千万里我逮着了你,可是你却并不在意,time and time again i ask myself,为什么你就是不开口腻?”息夫人终于等到了文王这一问,抖出事先准备好的长绢,上书:吾一妇人而事二夫,纵弗能死,其又奚言?

楚文王明白了:夫人是要借我的刀杀蔡献舞这个人为息居委主任报仇,没关系,咱大楚帝国也正要开疆辟土,夫人借我的刀,我借夫人的名,看为夫我再把小蔡夹回来。

鲁庄公14年(公元前680),蔡献舞再次被楚文王夹了回来,这一次,文王没再放他回去,六年后,蔡献舞死于楚国。同年,楚文王也战死杀场。

倾国四角恋只剩下息居委主任和息夫人,两个人的结局已不可考,列女传说两个人被捕时就英勇就义了,有传说讲,息夫人趁文王不在家,跑出去找到息居委主任,然后两人以头撞墙双双殉情。但这两种说法显然是在刻意美化原配婚姻的伟大,与史书不符。

左传说,文王死后,文王的弟弟子元又打上了息夫人的主意,在息夫人的宿舍外面弹起了吉它,可惜他是乐盲,如果弹绿岛小夜曲也就罢了,他却弹起了打靶归来。息夫人对身边的人说:我夫君在世时演奏打靶归来都是为了演兵习武对付敌人,可如今窗外这小子却对我弹这首曲子,什么意思啊?子元听到吓得灰溜溜地走了。

这段史实说明,第一,息夫人的才智远远高于息村长,或者也可能是息夫人的政治斗争经验在人生百般磨砺下迅速增长,终于练就了一句话就取了蔡献舞的命,又一句话就断了文王的弟弟贼心的绝世武功;第二,息夫人所谓“不共楚王言”并不见得真的是对息村长的恋旧,或对传统道德的坚守,倒更象是高超的二婚经营策略,以保持自己和自己的儿子们在楚文王心目中的先进性,最终,息夫人的两个儿子先后继承了王位,其中之一就是著名的楚成王。

息县息夫人塑像-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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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息夫人有关的著名诗篇:

厚道的:
莫以今日宠,宁忘旧时恩。看花满眼泪,不共楚王言。BY唐 王维

还算厚道的:
楚宫慵扫黛眉新,只是无言对暮春。千古艰难唯一死,伤心岂独息夫人! BY清 邓汉仪

不厚道的:
细腰宫里露桃新,脉脉无言几度春。至竟息亡缘底事?可怜金谷坠楼人!BY 唐 杜牧

最不厚道的:
人生一死谈何易,看得分明胜丈夫。闻得息姬归楚日,下楼还要侍儿扶。BY 清 袁枚

下集预告:八卦的不只是女人,恶毒的岂止是妇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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