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了,我的邯郸我的县!(修改稿)
文/邢红霞
该来的还是来了!
虽然知道这一天早晚要来,但当它突兀出现在我的面前时,还是有点恋恋难舍。
一纸批复,标志着一个县治的结束。一场大会,使一个被称呼了若干年的县域名字就此消遁,终至化作行行文字匍匐于史册。
只是,我真的还没准备好,送别和接纳。
从公元前202年,邯郸县建县之初,至今已有两千多年年。两千多年啊,一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光,见证着这个千年古县的辉煌和颓废,承载着万千民众的欢喜和忧愁,而今,却在2016年的金秋,戛然而止,化作乡人心头的声声叹息和阵阵感慨。
铭记!正在为之服务着的公务员们纷纷在还未被拆换的标牌前合影留念。缅怀!已退休的老干部们来到曾为之呕心沥血的县委大楼前无语凝视。他们怀着怎样的复杂心情和依依不舍的的情怀,来告别这段难忘的历史,这恐怕是局外人难以想象的。
市县同城,使撤县并区成为必然。这一举措,在历史长河中,也许只是一朵微小的浪花,而于我,却是终生难忘的印记。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初,在邯郸县东南部的一个小村庄响起了我的第一声啼哭。从蹒跚学步到走进学校,再至跨入中学,我都未曾远离村庄,地域印象甚是模糊,甚至都未曾注意到我的籍贯和住址。让我清醒地意识到我的归根之地的是到外地上师范之后。那时,跟家里的父母通信,信封上的邮寄地址我早已烂熟于心;填各种正式或非正式的表格,籍贯一栏,我总是写得极为小心,一笔一划,似在触摸着内心最柔软之处。邯郸县,作为一个身份符号已牢牢地扎根于我的脑海中,让我产生一种安然的归属感。当不相识的人们问起我的来处时,我总会柔声道出,好像怕惊醒了她酣酣的梦。那时啊,为自己不仅仅属于村和乡,还属于邯郸县,有着真真切切的欢喜呢!
九十年代初,我在家乡的一所小学校初登讲坛。对于自己的血脉之地,我不敢逃离,唯有相守。每年的教师节表彰、少先队辅导员培训等各种大会,使我一个农村小学校的普通教师有了跟县级部门接触的机会。记得那时,邯郸县委、县政府,在一个大院的平房里办公,教育局就隐蔽在一个现在想起来有点逼仄的角落里。看着那些从大门里出出进进、衣着光鲜的人们,很是羡慕,想自己啥时也能跟他们一样做这么漂亮的工作呢!想归想,手头并没有停下工作,脚下也没有停止行进。火热的青春、高昂的热情,到底给我带来了收获,县委、县政府和教育局的大摞荣誉证书纷至沓来。凭着这些,我成为当时最年轻的拥有中级职称的教师。除了自身努力,更多的是心怀感恩,是我的单位,我的政府,见证了我的成长!是我的单位,我的政府,培养并成就了我!
之后几年的光阴,我奉献给了邯郸县东南片的几所学校。早上,我和学生们一起高声朗读;晚上,我陪他们静静自修。课上,我把知识播撒于干渴的心灵;课下,我和他们一起谈心嬉戏。那一段平淡而充实的日子,在时间深处无声流淌;那一帧帧美好而平静的画面,永远温馨鲜活在我的记忆里。我在家乡的土地上累并快乐着!
二十一世纪初期,我来到了局机关的一个业务单位,指导全县所有学校的专室管理和应用。几年时间,我和同事们走遍了县辖的每一所学校,并与之建立了深深的感情。忘不了,我们到校指导工作时,校长们那真诚亲切的话语;忘不了,进行业务培训时,老师们那求知若渴的神态;忘不了,现场课上,那精彩处的阵阵掌声。虽离开了教学一线,我依然跟学校、教育有着亲密接触,依然在这片土地上,兢兢业业地工作着。
闲暇时,我喜欢阅读写作。多年来,耽于此道,未成气候,又是我所在的学校发现并成全了我。五年前的元旦联欢会,我以学校为素材创作的小品和快板被搬上舞台,并赢得了阵阵掌声。自此,沉睡多年的梦想忽然复苏,我像一只搁浅的鱼儿重归水域,在文字的海洋里畅快地游弋。邯郸县文联《邯郸东韵》的创刊,为如我之“草根”搭建了狂舞的平台。感召之下,我找回了迷失多年的自信,触发了沉寂已久的激情,并一发不可收拾。我在邯郸县这片属于我的热土上且行且歌,且歌且笑。
歌之余音尚在缭绕,这一刻便迫不及待地来到了。
其实,风闻撤县之声,已时间久矣!如今,终是等到了,却瞬间难舍。
难舍那被无数次填写并渗入骨髓的标记,难舍那熟悉称谓伴随着的素常生活,难舍工作接触中展露的真诚情怀。如今就此随风而去,让已经习惯的我们情何以堪?
邯郸县融入邯郸市,已成定局。蓝图待绘,除了接受,我们别无选择!只是怀念,怀念温暖了我大半生的家乡故土,怀念我化蝶而去的邯郸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