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

很小很小的时候,也曾依恋父母,晚上想要依偎着妈妈一起睡到大天亮……

大一点的时候,每天吃饭,睡觉,与父母斗智斗勇……所有的大事小事都发生在那间老屋子里,与父母之间发生的全部喜怒哀乐都是常态。

后来,终于可以离开家,独自成长,自由自在地生活是一种多么美好的事情。

公车站牌上是孝敬父母的宣传语,电视上是多关心父母的公益广告,朋友圈里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鸡汤文,而我却仍然是个刻薄之人。

人生有两大不幸,第一,是站在“为你好”的道德制高点试图去控制他人的生活;第二,是把自己的幸福寄托在别人身上。我完美地具备这两点品质,所以,还真是不幸。

我与母亲的矛盾是这一生都无法调和的。

我们有一样的偏执,可怕的偏执。她喜欢积攒许多在她看来有用,对我来说却统统该扔掉的东西。而我喜欢将所有无用的东西都丢掉,或者进行分类整理。 在她眼里,我是个有事没事就扔东西的败家子,而我眼里的她,太过穷酸。我与母亲的矛盾里,有百分之九八可能来自于对家务的差异对待。记忆里有一次,我在收拾院子,她站在客厅的窗户口偷偷监工,生怕我丢掉了她的某个宝贝,我抬起来无意发现了她,然后两人竟然一起大笑。是的,很多年,我与她一直处于拉锯战,她藏,我扔……我扔了很多年,也还是赶不上我妈积攒的速度,这场战争,我总觉得还是她赢了。

前天晚上,她去了健身房,我趁机整理了厨房和冰箱,自然又扔了一堆她的宝贝,她还是发现了,我们大吵一架,她哭的像个孩子,我哭的像个老妇。

今天早上,她在沉默中做好了饭,我在沉默中洗完了澡。她还在生我的气,我也是。

“妈,那我走了。”

“吃了再走,我去给你下面”。说着她就下好了面条,把饭端给我。

“妈,我想配点抹脸油”

她往盒子里倒了蜂蜜,又专门拿出花粉片,碾碎了几片,说那是脱了敏的,不让我去倒鲜花粉,说怕我过敏。

桌子上放了几个芒果,她又塞进了我的包里。

她拉着脸动作娴熟地完成了一系列对我的日常操心。临出门前,我抱了抱她,耍赖跟她道歉,她强忍着笑意故作生气地跟你说“我不好,反正我就是不好……”

我们和解了,我要做的便是等待不久之后的又一次争吵。

与母亲的感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我与家,与故乡的感情。

你清楚地知道,你爱她,她也爱你,而你们却永远不能像最初的童话故事里那样幸福美好。

原谅我,这一地的鸡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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