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不能承受之轻》里,托马斯和特蕾莎经历了六个偶然遇见,而我和阮辰的遇见,是因为多少个偶然?我不知道。
那时我才上高一,由于家里和学校只有十五分钟路程,我选择了走读。
那天下了第二节晚自修,我拿上了政治必修一回家,企图在这段短短的路程上背上那么几句,然而才走出了学校的长坡,大雨便毫无征兆地落下来。
我看着政治课本已经开始濡湿的侧面,想着挂在教室桌子左侧挂钩上的天蓝色雨伞,不由得郁闷起来。
我将政治课本护在怀里,看着两侧因为已经九点而几乎无人的街道,连车灯都没有!
南方的小城就是这样,才九点就这么冷清了。
我忽而瞥见不远处一间店铺透出萤火一般的暖光来,心里一动,遂向那走去。
我小心翼翼地把头探了进去,不大的一间小屋,四面皆是木质的书架,上面摆着一些书和一些别的物品,屋里摆了几张木桌子和普普通通的靠背椅,靠门的柜台边,坐着一个女人。
她大概也就是二十岁的年纪,皮肤格外白皙,我想小说里的肌如白雪说的就是她这种,但是五官并不绝美,她有一双稍长的眼睛,眼尾微向上翘,眼神清如深潭,她的两眉也是细长的那种,黑灰色的,唇色如朱,单看应是很艳的颜色,然而总体看来,却觉得她总有种清冷的,脱俗的气质,带着一点蛊惑人心的美感。
她穿了一条纯白的高领裙子,越发勾勒出她天鹅一样的颈子和玲珑的曲线。
我有些看得入迷,女人的眼神不紧不慢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落在她面前摊开的书上。
我有种想和她讲话的欲望,于是轻声地问道:“请问……我可以在这里躲雨吗?”
女人又瞥我一眼,神色平缓,微微地点了下头。
我舒了一口气,状若无意地走到柜台边,想看清女人看的是什么书。
竟然是《道德经》。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在心里默念,鼓起勇气对她道:“你也看《道德经》吗?”
女人便又看我,依旧是平淡的样子,道:“嗯。”
她的声音平缓而冷静,像极了她的人。
“我很喜欢《道德经》。”我对着她道,“我叫温莫离,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阮辰。”女人简单道。
“是耳朵旁加一个元的阮?”我问。
女人抬眸,仿佛在辨认着我说的话,半晌道:“是。”
“是哪个晨?”我原以为是晨光的晨。
“星辰的辰。”阮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