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朋友/最后分手/没有关系/远房亲戚
“喂,还看,你们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那是什么关系”
“远房亲戚”
1.
我 和小猫第一次正式约会是在一个有巨大喷水池的广场,没有人投硬币也没有人许愿,我穿过每晚都聚集在此跳舞的中年妇女走到水池边的台阶上在人头耸动的黑夜里 找她的脸。她探头探脑的模样可爱极了,头发乱糟糟的绑在后面,神情着急。我故意躲到一个大建筑物后面不让她发现。结果她踱着步子走过来走过去然后大喊一声“滚出来!”
于是我一个跨步就滚进了她的人生。
小猫是我见过最特别的姑娘,嘴巴里没什么废话,见人也不害羞。有主见也尊重别人的意见,有委屈也满不在乎地生活。如果没什么重大的聚会或者工作,她的头发总是乱糟糟的而且她也不爽头发乱这件事,所以总能看见她的头发全都被绑在后脑。真是三千烦恼丝都抛在脑后。
我和她认识是因为一次朋友聚会,我喝多了,然后开始各种踌躇满志,泪光闪烁。第二天醒来就懊恼昨晚对着第一次见面的朋友吐了那么多委屈苦水真是太丢脸了,而此时她就打电话过来约我晚上吃饭。
2.
我们约在一个普通的小馆子里吃饭喝酒。
“昨晚抱歉”
“抱歉什么?”
“我好像拉着你说了一堆废话”
“不会啊,我觉得你很不一样”
“不一样?”
“嗯,和别人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你很真实,无论是软弱无力还是不顾一切都是你自己的样子。”
“说得这么复杂……”
“好吧,说白了就是不装逼”
我听完心里有些胆颤,因为其实我自认为是个很爱装模作样的人。但既然是夸奖我当然照单全收了。
“还好吧,我没察觉”
“还有一件事你也没察觉”
“什么?”
“我喜欢你”
小猫最后那句「我喜欢你」没有发出声音,是做的口型,我很确定是那四个字。
但我没有接话,她这样的姑娘在哪里都是招人欢喜的。我不觉得她是认真的,也许只是个整蛊游戏。后来她又约了我几次,吃饭或者看电影,她没再做那四个字的口型,我心里有些失落。然后她就突然消失了。
我就像是找不到家门钥匙一样,在车水马龙的城市里回不了家。心里空荡荡的,又好像有什么堵在心口呼吸难过。我实在没忍住于是打了电话给她,那是我第一次主动打给她。
“你在哪儿?”
“家”
“哦”
“哦?”
“嗯……”
“没什么想说的?”
“也没什么事”
“那你来我家吧”
“啊?”
“啊什么啊,你来不来”
“现在么?”
“废话,挂了,我先把地址传给你 ”
3.
小猫的家很大,但是很乱。有只猫在沙发上,好像是我前世仇人一样猫视眈眈的瞄着我。
后来我才知道她很喜欢养猫,而且觉得猫比狗更惹人心疼。不过她的猫一直都不太喜欢我。其实我也不喜欢它。我还是更喜欢狗,没那么骄傲,没那么孤独。
“你跟我学一句话,我说一遍你重复OK ?”
“这是什么弱智游戏?”
“呸!学不学!”
“好好好”我双手抬起做出投降的姿势。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我刚说完她就跳上来抱住我,动作跟猫完全一样。“我也喜欢你,你终于肯开口了。”
很 久以后我们再聊起那天的事,她告诉我恋爱这事儿必须男人先开口,无论她多爱我给我多少次暗示甚至是明示也绝对不能先说。我说她这跟掩耳盗铃没区别。她说, 也许掩耳盗铃的人根本只是故意想引来心爱的人呢?只要能让心爱的人注意到自己,哪怕被抓住一生囚禁也甘愿。我笑她是歪理猫,她的‘猫爪’立刻飞上了我的脸,紧跟着她的猫也飞扑到我怀里冲撞我。乐坏了她。
“你的猫叫什么?”
“喵喵”
“为什么叫喵喵?”
“因为它大概只听得懂 喵~喵~的语言吧”
小 猫爱吃冰淇淋就算身上来了亲戚看她也照吃不误,她总说,冰淇淋看起来是凉性的,但成份是糖和奶油,都是暖性的,只要别咽得太快就没事的。说完就咬了一大口 吞进肚子里。然后挑眉看着我说,也得看人体质,我体质好,所以怎么吃都不会有事的。虽然我很清楚第二天她就会肚子痛的死去活来得要我陪在身边,但我更清楚 如果不让她吃,我现在就会疼得死去活来的。
4.
她 从没像其他姑娘一样爱闹别扭说分手,直到有一次喵喵一直冲撞我,我正在赶策划方案,我熬了两个通宵了身体累得不行,心里又着急,它突然又撞进我怀里,我当 场就发飙了,那也是我第一次正面表现出对猫的反感。我把喵喵直接扔在沙发上,它爬起来狠狠地瞪着我。我大吼,养你还不如养只狗!此时小猫从厨房为我倒了咖 啡出来,用力地把杯子摔在地上。抱起喵喵就出去了。
她出去的时候因为抱着喵喵所以没有像偶像剧里那么用力甩门扬长而去。虽然门一直开着,但她再也没回来。我知道是我那句话刺伤了小猫,因为她对喵喵就跟对亲妹妹一样,她觉得自己就是一只小猫。所以那句话无疑是最大的讽刺,一瞬间就否定了她所有的存在。
5.
很 久以后,有一次她喝醉了,打给我问我为什么没追出去,为什么没再联系她。我说,如果你真的还愿意和我在一起怎么不找我呢?她说,你混蛋你忘了我们是怎么在 一起的吗?你怎么可以让我主动呢!我无话可说了,其实她要得只是一个形式上的主动,大多数事都是她主动为我做这做那,而我也习惯了被动的爱着。
她接着说,喵喵是喜欢你才往你怀里钻的,为什么狗钻你怀里你会抱住它而猫钻进来你就觉得是冲撞呢!猫就那么让你讨厌吗?还是说你讨厌的是我!
那一刻我觉得我彻底空白了,她说的对。喵喵从来没有伤害过我,只不过是爱钻到我怀里而已,我怎么会一直误以为是讨厌我的动作呢!也许从一开始我就在潜意识里定义了猫狗的角色区别。
那我们重新开始吧,我终于主动了一次。但是她拒绝了,她说她有男友了,再爱我也不会做触碰底线的事。挂了电话以后我大哭了一场,没有声音没有眼泪,张大嘴巴用力的喘气,四肢都一阵阵的发麻。
6.
三年后我也有了现在的女友,女友喜欢养狗,简单乖巧。一天在路上陪女友逛街,我看见马路对面有一只熟悉的影子,我仔细一看是喵喵,旁边是一双红色高跟鞋,是小猫。她挎着一个男人的手臂有说有笑。突然喵喵冲过来,钻到我的怀里。这一次我很心疼而愧疚的抱住了它,小猫飞快地跟着喵喵跑来过来,看见我笑了笑,我把喵喵小心地放到她怀里。此时那男人也走了过来。
“不好意思,猫就是不受控制不听话”那男人说。
“没事,喵喵很可爱,很乖的其实”我说完就感觉多嘴了。
“你怎么知道它叫喵喵”那男人问。
“猫大概也只听得懂 喵~喵~吧”
我和小猫点头笑了笑就拽着女友走了。
走了一会儿我又回头看了看,心想一定会是个可靠的男人吧!
“喂,还看,你们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那是什么关系”
“远房亲戚”
7.
我 心里这样想,无论如何,你在我的生命里出现过,以时间,以海水,以疼痛,以美梦的形式冲撞了我的年华,钻进了我的怀抱。就算这辈子不能用拥抱守护对方了, 还是可以在心底默默祈祷 平安喜乐。对我来说,我们也是彼此的家人,不能常关心见面,但总有远远的惦念。我的远房亲戚。
嗯,没关系,你还是我的远房亲戚。
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我梦见时间又回到马路上重遇你的下午,我听见那男人问你,那男人是谁什么关系!怎么知道它叫喵喵?你笑着说,没什么关系,他就是我一个远房亲戚。
8.
醒来的时候眼泪滑倒嘴边,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