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白先生总是说:“大浪淘沙,你不要看现在。一二十年之后,谁能沉得下心,谁才能够做出大的学问。一个社会一定要有人潜心做学问。”
一个人做任何事都要严谨诚实,你做不出来就是你做不出来,绝对不能糊弄人,不能还没做事情就乱忽悠。做人不仅要严谨诚实,还要有定力,有责任担当,不能乱跟风,要走在自己的路上。只有看清楚重要的是什么,才能在关键时候不糊涂。
无论做任何事情,研究或是教学,都把自己的生命融入进去,和自己所做的事业融为一体,在自己所做过的每一件事情中,让个体生命不断得到新生和升华,而自己也从中体会到生命的意义和价值。
“天意怜幽草,人间重晚晴。”夕阳还是那样的夕阳,只是人已不再是昨日之人,有多少人早已消失在历史的苍茫之中。人其实是很渺小的,人一生中能做的事情非常少,我们都只是过客。
一切在世人看来最艰难的所在,一切人迹罕至的地方,其实是命运对于意志达成最彻底的考验之处。一切在世人看来最不可能有生之意义的地方,恰恰可以唤起生命极大的力量和信念,并且创化出常人所难以企及的奇迹。
“我们从来就没有失去敦煌,因为莫高窟在我们这里。他们搬走藏经洞的经卷和文书,他们搬不走莫高窟!”
过去的已经不能追回,未来根本不确定,一个人能拥有的只有现在,唯一能被人夺走的,也只有现在。如果懂得这一点,就不能也不再会失去什么了,因为本来就没有拥有什么。任何一个人,过的只是他现在的生活,而不是什么别的生活,最长的生命和最短的生命都是如此。
有人问我,人生的幸福在哪里?我觉得就在人的本性要求他所做的事情里。一个人找到了自己活着的理由,有意义地活着的理由,以及促成他所有爱好行为来源的那个根本性的力量。正是这种力量,可以让他面对所有困难,让他最终可以坦然地面对时间,面对生活,面对死亡。所有的一切必然离去,而真正的幸福,就是在自己的心灵的召唤下,成为真正意义上的那个自我。
我对孩子的要求是,不能做坏事,成人后能自立,为社会做点有益之事。
人最佳的一生就是“生得好、活得长、病得晚、死得快”。
现在如果有人问我如何看待死亡,我想说死并不可怕,每个人都会死,但最好是没有痛苦地死去。
禅僧在山林和河边静坐禅修,所体会到的大自然是空阔、无垠和自在。他们生活在大化之中,精神已得到无上的自在。从“禅”得到的宁静,本身已是一种生活中的艺术享受了。禅不光是静坐,而且要培养出心中湛然一片光明海。
原来世界的意义并不取决于物理意义上的空间和时间,而取决于心灵对世界的体验和感知,心的力量是无比强大的。正如《观无量寿经》上的那句话:
诸佛法身,入一切众生心想。
是心是佛,是心作佛。
当知佛即是心,心外更无别佛也。
如果此生找不到自己心灵安顿的地方,如果心灵一直在流放的路上,就犹如生活在漫漫长夜中。当下就是涅槃,当下就是佛国净土,明白了这一点,莫高窟岂不就是我的佛国,我此生的净土。心的力量真是无比强大!而心的强大,就在于正定,在于守一不移。
临摹,其实是一场去掉我执和妄念的修行。
但是,在这背后有一个大家看不见的因素,那就是—研究,一切的决策都要建立在实事求是的研究基础之上。
拥有人才,就意味着拥有竞争力。全世界的事,最后就是人才。谁都缺人才,谁都缺钱,但首先是人才。所以我认为,天下事,一个是人的事,一个是钱的事,但说到底人比钱更重要。
“立足本职、胸怀全局,自觉把人生理想、家庭幸福融入国家富强、民族复兴的伟业之中,把个人梦与中国梦紧密联系在一起。”
段先生这一代莫高窟人总是让我们想起孔子盛赞颜回的那段话:“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一个人能够做到宠辱不惊、安之若素、得之淡然、失之泰然,非有至高的精神境界所不能。画画的时候就画画,喂猪的时候就喂猪,该思考美学就思考美学,该埋头种地就埋头种地,该做学问就做学问,能够在厄运到来时,处变不惊,一念不生,这真是一种“真者不虚,如者不变”的境界。
每一个人就像大树上的枝条,枝条和整棵大树一起向上成长,他们共有一个树干,共有一个根基。只有这样,才能像沙漠中的胡杨,才能努力从贫瘠的荒漠里吮吸大地的水分和养料,共同沐浴晨光,目送晚霞,共同抵挡着风沙和岁月的侵蚀。
这个追求的过程在某种程度上和佛教徒的信仰非常相似,因为这也是一个需要“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般若”,需要不断超越、获得智慧的过程。
在此工作的人肩负文化的使命,需要很高的修养,有为有不为,是为“持戒”;莫高窟人坚守着大漠,在这个过程中还可能受到指责,有时还可能要应对不公正和不合理的待遇,是为“忍辱”;凡是对莫高窟有利的工作,当仁不让,尽力去做,是为“精进”;画家们几十年如一日地临摹壁画,专注于线条和笔触,以守一不移的心态应对快速发展的世界和外界的诱惑,是为“禅定”;博览群书、提升学识、涵养心性、磨炼心智、度化方便、圆通万事,从个体人生的无明和烦恼中走向智慧和觉悟的人生,不正是“般若”境界的追求吗?
衰老和死亡是自然的规律。其实真正让人感到悲哀的是人生有许多遗憾无法弥补,真正让人感到恐惧的是不知心归何处。死亡会使我们无可奈何地告别生命中那些有价值的事物,使我们放下那些饶有趣味和意义的事业,使我们再也没有机会重新来过,所有你所喜欢的、不喜欢的,留恋的或者厌弃的全部都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