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沉甸甸的有一些重量,觉得分外熟悉,突然想起这触感竟和儿时托起一只小鸟,握住狗狗的大爪子,捏住蝴蝶微颤的翅膀一样亲切。
那时只觉得这些小小的生物是抓不到关不牢的自由的生灵,是出没在尘土里,出没在看不真切形状的草丛里,能遇到要耗一些运气和时间。
我曾经捻住一只蓝色的、扑着闪闪发亮的花粉的蝴蝶,把它带回家里养在玻璃缸中。也曾经求着爸妈养了一只飒爽英姿的德国黑背。曾经在小学门口看着小摊上卖的金鱼、蜗牛或者染了色的小鸡仔。也曾经让舅舅给我抓了傻头傻脑的麻雀拿到手里把玩。
那种触感柔柔的,暖暖的,是涌动着触摸一个鲜活生灵的愉悦和满足。
但我记得最后,蝴蝶掩了翅膀静静躺在缸底一动不动,黑背染了细小病毒腹泻消瘦,那些更脆弱的金鱼、蜗牛或是小鸡也渐渐被泥土掩埋,麻雀也在冬日严寒中停下机敏的探头探脑阖上眼去。
我还是个孩子,不明白他们的消逝,不理解陪伴的短暂,不知道抚养的难处。我只明白,我曾经托住它们的时候,它们柔柔的,暖暖的,心跳是砰砰的疾速。到最后我再模仿以前的自己托起它们时,我只感到这些小小过客身上好像缠了一团迷雾,不再有活生生的灵气,而是被僵硬,被冰冷掩盖。
我捧着它们,心里委屈得像是长了绿藻的池水,酸酸涩涩,水下的藤蔓纠缠不清。
我捧着它们,只觉死亡压的它们小小的躯体沉了一沉,抑抑地压在我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