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有幸读到《旅行的艺术》。
顿时觉得,这才是我最近想看的书。所谓旅行,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心情。一个人的心理状态,对于他是否能够有所收获起着决定作用。更确切的说,对于他能够收获什么起着决定作用。不同的旅行者,眼中所看到的世界千差万别。
有人善于品察入微,有人善于提炼主线。品察细微是一种能力,很多人心思不够细腻,思维不够严谨,所以他无法察觉到事物的细微之处或者品评出事物背后的原理与不合理。但有了这种能力的人,往往也很容易进入另一个极端,那就是无法把握主线。对于现实事物的细节过多关注很容易让人陷入微观的海洋,从而消耗分散太多的注意力进而无法从中提炼出更重要的信息。
相比之下,把握主线的能力更加重要。但,拥有这种能力者同样有着反向的问题。正如书中作者所言,善于把握主线的人,常常看到一幅画或者一篇游记,他都可以很自然地发现主体在哪里。而画和游记是经过提炼的表达,并非现实。他可以想当然地认为已经知道了风景的主体(事实可能也的确如此),而当他真的旅行到了目的地,进入了曾经幻想过的场景,他反倒未必能够得到满意的回馈,因为被太过嘈杂的信息包围。
书中有一个故事印象深刻。有一位喜爱读书的贵族公子,他闭门索居把自己关了起来,因为他总觉得看过别人的游记就无需再去实地旅行。终于有一天,他兴致大发,合上书本,买好车票,准备去一个目的地开始旅行。当他走出家门坐上火车已经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却突然心生一念:原来这里也不过如此,还不如曾经读过的游记所描述的精彩。他转头就重新坐火车回到了他的寓所,继续把自己关了起来。
《旅行的艺术》提到,作者旅行到了目的地,焦急的想知道自己在这里应该做些什么、想些什么?他马上又想到,洪堡从来不被这些问题所困扰。无论洪堡到什么地方去,目的都是明确的,即:发掘事实,验以证之。
生命的差距可真是巨大,我经常回客栈床上睡觉的冲动是那么强烈。或许我们旅行的目的有别,对于任何旅人来说,一个为求得真知而进行的旅途,远比一个四处观光之旅得到更多好处。
作者断言,不快乐的源泉正来自于我们用单一的视角看世界。在后面某一章再次确认,人类不快乐的唯一原因是他不知道如何安静地呆在他的房间里。
无聊是因为没有目的。生命的指向倘若没有明确方向,那意识能量多半就被浪费。专注力本身就是稀缺品,如果还不能省着用,那就更加可耻了。
《旅行的艺术》最后一章叫卧室旅行,可谓别出心裁。每当说起旅行二字,人们的第一反应总是去远方。可是,如果一颗心不够敏感或者活在过去,他又怎能靠着脚步的变换就发现新的风景呢?远方,只是提供了一种可能。更美妙的内心是与自然相应的更广阔的连接,它无所不在,哪怕只是在一间斗室。卧室作为某人最熟悉的场景,倘若观察足够细微,对现实足够敏感,一切都可以随时切换到另一个角度而呈现新意。
观察需要有意识。以前我投入了太多注意力在自己身上,忘记了身边正在发生的事情,忽视了周围的变化。这是我为什么总觉得自己没有投入生活的原因,也可能是身体不适的起源。
世界总是常新,如果觉得日复一日没有变化,只能说明观察不到位。以前我总是会产生一种幻觉,走在大街上会觉得不自在,会留意自己的身体动作是否协调,而看着别人就觉得他们都很舒展、很自然。还有一种现象,就是在旅途中我总会幻想有某人相遇,而事实上我与很多人都相遇过,却从不觉得那样的相遇有多么神奇,因而并没有珍惜。所以,幻想依然在继续。如何才能更好地认清事实,区分现实与幻想?
事实上,头脑中的所谓现实依然是相对的。眼前世界的现实一旦进入头脑,就会经过多维度加工,经过无数的筛选与鉴别,经过有意识的无意识的取舍,而最终得到的结果,往往只是符合我们个人意愿的局部。所以,现实也是相对的,我们只能在一个相对确定的世界中作出有限的区分。
任何时候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在一切的不确定性中寻找相对的确定性,从而为自己寻求相对行事的依据。质疑的本质其实是肯定,在直面不确定性中对其他所有可能性的肯定,从而突破头脑想当然的局限。换句话说,一切否定都是为了更好的肯定。
我现在要求自己,放弃头脑中的自言自语式的思考对话,只保留眼睛纯粹的观察。其目的,就是要尽可能地摈弃幻想的成分,增加现实的比重。
此刻我坐在床边,看着客栈木质床具的粗糙纹理,精致的闪亮的床头小灯,白色的床单和枕罩,灰色的窗帘以及窗帘外面壮阔的山景,山脚下无数白色的小楼,这就是我此刻所在的阳朔,这就是我此刻眼中的世界。
最近的状态确实很不好,思维迟钝缺乏创意,让我的生命少了很多色彩。曾经在旅途中积极外向探索的那颗心,似乎被我收敛了回来。身体生了病,心灵似乎也萎缩了,我真的该好好照顾自己了。
那就从一场昏沉的午睡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