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若木菡
摄: 唐英
原来世界这么大、这么美、这么精彩!
湛蓝的天空是那么辽远、无边无际,洁白的云朵是那么轻盈、柔软,宽阔的河流浩浩汤汤,碧绿的田野铺向远方,一家家白墙黑瓦的吊脚楼炊烟袅袅。
最美丽的还是我们的森林,参天大树遮天蔽日,低矮老树虬根盘结。整个森林枝繁叶茂,藤条交缠,枝头果实累累,遍地鲜花绽放,小溪流水淙淙,到处有鸟儿在飞,森林里响彻着它们优美的歌声,到处有动物在跑,吼叫声此起彼伏……。
我在森林上空尽情地呼吸着清新的空气,自由自在地挥动着双翅,目不暇接、心旷神怡。
我想飞高一点、再高一点,像大雁那样、像雄鹰那样,翱翔蓝天,游戏云霞。可是,我惊恐地发现,再怎么挣扎也是徒然,我不但飞不上去,反而气喘吁吁、大汗淋漓,每振动一下翅膀,还发出沉重的摩擦声,我赶紧在一颗大树的枝头停了下来。
还没等我喘过气来,突然,一只长着坚硬的、弯弯的尖嘴,双爪铁钳一样有力的老鹰正准备向我俯冲下来——怎么心里想“曹操”,“曹操”就到呢?说时迟、那时快,我转身冲进身旁的树洞里,躲过一劫!
原来,这个世界不仅仅是美丽,更多的是危机四伏,险境重重!
我记起了妈妈的叮嘱,孩子,别去太远,遇到危险赶紧回来。
我是个男子汉,我要像真正的男子汉那样闯荡世界,不混出点名堂,岂能回去见我的“江东父老”?
可是,生活轨迹并不按照我的意愿前行,森林里,实在太可怕,只过了两天,我已遇到无数次危险,好几次差点小命不保。爸爸妈妈是我坚强的后盾,他们在老巢里守望者,等着我归去。男子汉能屈能伸,最终我还是厚着脸皮回到了他们身边。
与父母和弟弟妹妹一起又幸福地生活了一年,我们兄妹在他们那里学会了所有的生活技能和躲避天敌的技巧。
终于到了最后的分别时刻,从此以后,我们将各自天涯,无从相认,生离同于死别,对父母的恩情无可答报,对手足的亲情从此割舍,这是我们所有野生鸟类,包括所有野生动物无可逃避的宿命。
我们也将寻找自己的伴侣,组建自己的家庭,抚育自己的后代。
这不正是我们这个绿色大家园的神秘之处吗?代代相传,生生不息!
我在森林里游刃有余的生活着,玩耍着。各种各样娇艳的花朵、粉嫩的树叶和红橙黄绿青蓝紫的各色果子,我都爱吃,特别是红艳艳的榕树果是我的最爱,那满树密密麻麻的小果果,就像咖啡豆一样长在树枝根部,既鲜艳,又美丽,吃起来不仅香甜而且汁水丰盈,用你们人类的话说,叫做“色、香、味俱全”。
偶尔,我还会在树上或者飞到附近的农田里,抓些昆虫,比如蝾螈、蚯蚓、螳螂、蜻蜓等等,以及树蛙、蜥蜴、蝙蝠等小型动物打打牙祭,为自己提供各方面营养,让自己更加健壮而俊美。
我长成了一个真正的男子汉。我的盔突越来越隆起,皱褶越来越凹陷,冠顶的酒红色越来越鲜艳,我的羽衣油黑闪亮,甚而闪着蓝盈盈的光泽,漂亮的尾羽洁白似雪,我的红色眼眸像黑夜里的红宝石般晶莹明亮。
我浑身充满了力量,激情四射,它们似乎快要从我身体的每一支羽毛尖、每一个张开的毛孔溢泻而出;心中似有一团熊熊火焰,不断地烧灼着我的身心。
冥冥中,有个声音告诉我,该去寻找生命中那个属于我的心爱的姑娘了。
我四处寻觅,飞了好久好久也没有遇到那个我心目中可爱的姑娘。
其实,我们的家族历史上曾遭受过人类疯狂的猎杀,曾经一度濒临灭绝,所以现在我们家族不旺,鸟丁不兴,姑娘更是稀缺。
好不容易在一棵黄果树上遇到了一个姑娘,还没等我飞到身边,突然,旁边一颗大树的树洞里飞出了一只几乎与我一样英武帅气的小伙子,对着姑娘深情地说,快进去看看吧亲爱的,对育儿房还满意吗?
原来人家已是名花有主,我不能“夺鸟所爱”,即便与之决斗,我也不见得会占多少上风,还是走为上策,“天涯何处无芳草”!
终于,那边飞过来了一个好姑娘,仅看她那优雅而健美的身材,我就已经深深迷醉,以后绝对是一个每一窝都能生好几个宝宝的好姑娘。
我得赶紧过去告诉她我对她一见钟情,并且让她见识到世界上居然有像我这样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与俊秀性感的小伙子!
她停在那颗美丽的、独树成林的、有着“最美高山榕”称号的榕树枝上了。
突然,几个瘦不拉几、其貌不扬、雄性荷尔蒙分外发达的家伙,正“不怀好意”地向姑娘围拢过去,他们要去向她献殷勤。
我虽然心急如焚,表面却装得若无其事、大摇大摆的走上前去,用浑厚、洪亮、富有磁性而略带沙哑的嗓音对着姑娘深情地唱了起来:“哎唉,世上什么最美丽耶?世上最美莫过姑娘你哩!谁将与你共白头哎?小伙我最爱姑娘你哩,一生一世,永不变心哎!”
那几个也都各自唱了心中的歌曲。在我们这一带,自古就有对歌的习俗,特别是小伙子碰到他心仪的姑娘都要以唱歌的方式吸引她的注意与青睐。但是在我们鸟界,光对歌还不行,因为“僧多粥少”,也更因为要延续种族,必要最优秀的基因,才具有强大的竞争优势,所以,雄性之间还要进行激烈的角逐,胜出者才能获得姑娘的芳心。
而我们皱盔家族,除了比歌喉,还要比谁花冠更艳丽 ,谁的喉囊更大更好看,谁的羽毛更漂亮,最后一关,比谁的喙更结实、更坚硬,比赛规则就是互相用喙碰、啄,输者自动退出。
结果,读者看官可想而知,谁能最终获胜呢?当然是小岩哥我啦!
美人心甘情愿、一往情深的投入了我的怀抱。
我们一旦选定对方,即终生为伴,相爱一世。
你们的浪漫主义大诗人不是说了吗,“宁同万死碎绮翼,不忍云间两分张”?
摘仙当年是专门为我们吟诵的吗?
我们才是世界上真正最忠贞的“爱情鸟”!
就要洞房花烛了,不行,我得带着我心爱的姑娘在森林上空绕行一圈,以示庆贺,也向全世界宣告,这个姑娘从此以后是我的了,我们已海誓山盟,其他小伙子休要再打她的主意。当然,她也要向全世界宣布,从此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小伙子是她的了,其他的姑娘休要再碰他。
无独有偶,我的妻子也叫玉罕,为了与仙人区别,我叫她小玉罕。现在,她已怀孕在身,我们正在一趟一趟地衔回湿泥、树皮、干草以及其他鸟儿掉落的茸羽,然后与我们的唾液、粪便等搅拌均匀封门洞了。为了不累着她,我已经让她早早进到门里,就在里面垒墙,其它一切有我。
我要当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