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方鸿渐坐船从法国归来
小说中的时间是1937年七月下旬,一年中最热的时候,事后大家都说是兵戈之象。
方鸿渐(小说中的男一号)去欧洲留学,四年中换了三个大学,伦敦、巴黎、柏林,随便听几门功课,兴趣颇广,心得全无,生活尤其懒散。
方鸿渐留学的第四年春天,看看银行里生活费所剩无几,于是计划夏天回国。
方鸿渐留学的费用是准岳父资助的。由父母做主定下的亲事,未婚妻未过门就病故了。
方鸿渐给准岳父写了一封言辞恳切的安慰信,身为“点金银行”经理的挂名岳父周经理,内心大悦,认为方鸿渐天性极厚,定是个远到之器,于是,把原本为女儿准备的嫁妆钱两万块遂资助方鸿渐去留学。
方鸿渐四年来,学无所成,快要归国,才知道留学博士文凭的重要。
这一张博士文凭,仿佛是亚当、夏娃下身那片树叶的功用,可以遮羞包丑,小小一方纸能把一个人的空疏、寡陋、愚笨都掩盖起来。
方鸿渐觉得自己没有文凭,好像精神上赤条条的没有包裹。迫于父亲和挂名岳父的两面夹攻,万般无奈,花钱从一个爱尔兰骗子手里买了一张子虚乌有的博士毕业证书,美其名曰“克莱登大学博士文凭”。
同船回国的女士苏文纨,是方鸿渐大学的同学,在里昂研究法国文学,做了一篇《中国十八家白话诗人》的论文,新授博士。
苏文纨年纪二十五六岁,衣服极斯文讲究,孤傲清高,虚伪做作,对方鸿渐颇有意思。
不过方鸿渐却被船上的另一个女人吸引,此女姓鲍,船上的人皆称其为“鲍小姐”,她生长澳门,据说身体里有葡萄牙人的血。
鲍小姐纤腰一束,长睫毛下一双欲眠似醉、含笑带梦的大眼睛,圆满的上嘴唇好像鼓着在跟爱人使性子。
鲍小姐从小被父母差使惯了,心眼伶俐,明白机会要自己找,快乐要自己寻,所以她宁可跟一个比自己年长十二岁的人订婚,有机会出洋。
鲍小姐那位未婚夫李医生不知珍重,出钱让她一个人到伦敦学产科。她在英国学了两年,这次回去结婚准备跟丈夫一同挂牌行医。
外国人看惯了白皮肤,瞧见鲍小姐暗而不黑的颜色,肥腻辛辣的引力,以为这是地道的东方美女。
鲍小姐自信很能引诱人,所以极快、极容易地给人引诱了,好在她是学医的,并不当什么一回事,也没出什么乱子。
在回国的船上,鲍小姐极力引诱方鸿渐,她对他说:你很像我的未婚夫!就这样两个无聊的人就缠绵在一起了,仿佛是热恋中的一对情侣。
船到香港的九龙码头,鲍小姐扑向一个半秃顶,戴大眼镜的黑胖子怀里,这个人就是她的未婚夫。
方鸿渐觉得自己受到了鲍小姐的欺骗,又气又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