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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上一章
作者/吴远道/王介贤
二虎带着小羊在多云山
余茂堂家的大管家余承主,带着三少爷耀祖的儿子余成龙上山打猎玩,打了大半天,仍是两手空空。
余成龙见小羊用草帽装着不少红的、黄的野生毛桃、山楂,一个个鲜熟,羡得流口水,便走上前:“小羊,本少爷要尝鲜,快把野果送过来!”
小羊坐在岩边一块大石头上只顾吃野果子,装作没听见。等余成龙再吼时,他不甘示弱地说:“我凭什么要给你!”
“你家是我家的佃户,我就是你们的主人,你敢不送?”
“山头上的野果子多的是,你想吃,自己摘去。”
“哈哈,你个小羊羔子!还有几分胆量,还敢跟本少爷顶嘴,看我怎么收拾你!”余成龙说着,说着,真的上前要夺小羊摘的果子。小羊护食,逃不脱,便同二虎见了,大声喝止。这时小羊从地上拣起一块石头,余成龙一见,怕打,陡起恶心,奋起一脚将小羊踢下悬岩。二虎见弟弟被踢下悬岩,便从岩头冲下来,与余成龙拼搏,二虎越打越猛,喊道:“还我弟弟,还我弟弟!”二虎猛吸一口气,将余成龙推落岩下。
余承主在远处大声恐吓,但喝止无效。他见大祸临头,便飞奔下山,要捉拿二虎。二虎一见不妙,拔腿就跑。
大管家举铳就打,惊得鸟飞兽逃,二虎丢下羊已跑得不知去向。
余承主背回成龙尸体。
余家人赶到王家要人:“快把杀人犯王二虎交出来!”
王家得知情况,戴芝和婆婆与余家周旋,命大牛和云雀上山查看。
二虎等余承主背走了余成龙后,才赶到弟弟身边,抱着弟弟血肉模糊的尸体大哭,然后赶紧躲进石洞,直到天黑下来,四周看了看,见无动静,才走出石洞。
在上山的路上,云雀大牛碰上了正背着小羊尸体下山的二虎。兄弟姐弟相抱,恸哭起来。等平静了些,云雀问二弟是怎么回事。二虎告诉姐姐当时的情形。
大牛听后,万分悲愤、痛苦,又百般担心,对二弟说:“小羊和成龙都死了,他们是一命抵一命。余家财大势大,正在我们家闹事要抓你,你不能回去,我们斗不过他们。”
云雀也说:“大弟说得对。这世道,我们有理也斗不过他们。只要他们抓不到你,这事儿就好办了。大牛,我俩分个工,你背四弟回家,我送二弟去吴家山我婆家躲躲。等娘拿了主意再定二弟的去向。你们看行不行?”
大牛说:“现在只好这么办了。你们趁黑夜上山,千万千万不要暴露了行踪。大姐,就是到了你婆家也不能住在他们家里,要躲在山洞里,余家鼻子像狗一样灵得狠,他们会怀疑到你们婆家的。”
“大弟的话有理,我们注意就是了。小羊四弟的死对奶奶和娘的打击很大,你一定要照看好她们。
“知道,姐。”大牛背着四弟哭泣着回到了家。天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余家闹事的暂且回府了。大牛把尸体弄块门板摆在石碓屋里,点上一盏梓油灯。此时,娘叫儿、奶唤孙、妹喊哥,一个个痛哭不已。哭得最痛彻心扉的是戴芝。她声嘶力竭地悲歌——儿啊,黄连树上吊猪胆,苦上加苦不堪言!你一出生就在苦水中泡啊,没奶吃嗷嗷叫昼夜不眠。富人家养儿糖果不断,我儿只能把手指头舔。平日里没油没盐,吃一块红山芋好比过年。富人家请专人伴孩儿玩,我儿在田沟一坐一天。富人家买玩具不是球就是鞭炮,我儿敲竹筒也喜欢。富人家孩子穿绫罗绸缎,我儿两块麻布抵风寒。富人家孩子大了上学堂,我家贫穷难让小羊把书念。我儿营养不足多病患,父母也是两手捏肉,空悲叹!我儿没过一天好日子,只恨富家孩子莫无王法心太残!小羊儿啊——,何年何月何时日,再听我儿把娘喊?捏捏儿的手啊,亲亲儿的脸,叫娘亲怎舍得、怎舍得、怎舍得……永别心肝!
戴芝哭得死去活来。婆婆强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上前扯劝。慢慢地,她倒在小羊尸体旁睡着了。戴芝口里喃喃自语,在说着梦话,多次从梦中惊醒。睡到下半夜,醒来后,再不能合眼。婆婆对她说,戴芝,你明天还是躲下,让我来与余家人周旋。他们奈何不了我这把老骨头。戴芝“嗯”了一声。
第二天天一亮,余家大管家余承主就带几个打手到王家。他一进屋就揪住刚穿裤子的大牛,凶巴巴地问:“你大、你娘哪儿去了?赶快给我交出杀人凶手王二虎!”
王大牛满腔怒火,想抑制住也不能,没好声气地回答:“他们都不在家,叫我那儿找?再说,我三弟小羊是你们家余成龙谋害致死的,余成龙也是杀人凶手,而且杀人在前,我大弟二虎是为三弟报仇才行凶的,你们不能乱咬人!”
“嘿嘿!你倒恶人先告状!这理是明摆着的。我家小少爷误伤了小羊的命不假,可他已一命偿还了一命;你们家二虎害死了我家小少爷,也应一命偿还一命!”
王奶奶一听,走出来,对余管家说:“我家二虎吓得不敢回家,不晓得跑到哪儿去了?他父母又不在家,有事我们也作不了主。你们还是先回去,等我儿子媳妇回家了,你们再来行吗?”
余承主像头发怒的狗,跳起来,嚷道:“说得好听,人命大事不立即解决,还能等么?!你们再不交出人来,我们也弄死你们家一个两个三个,叫你们不得安生!”
小蝶被吓得偎在奶奶怀里,大哭起来。
余承主一使眼色,一个家丁便去拉小蝶。小蝶紧抱奶奶不放,吓得更是号啕大哭。她奶奶死不放手。大牛怒气万丈要上前拼命,另两个家丁把大牛双臂捉住扭向身后。
躲在草棚里的戴芝、云雀再也听不下去了,跑到他们跟前,呼叫:“你们这是干什么?”
余承主皮笑肉不笑说:“干什么?你儿子打死人在逃,你这个做娘的难道还不知道?!”
戴芝理直气壮:“国家有法,公道自在人间。难道豪富人家就可为所欲为?”
“对了。我家三少爷说,他儿子成龙是王二虎推到崖下,王二虎一定要偿命,跑了和尚跑不了庙;躲过了今天,躲不过明天。我家三少爷还说,我们家的佃田,不再给你们家种了。你家所欠田租一并清算,今日无钱,我们就带王大牛回家,让他做三年长工,抵租债!我再强调一次,你们若不把王二虎交出来,我们就抓云雀、小蝶做人质,扣在余府当佣差。”说着,吩咐手下,“把大牛押走!”
王大牛高呼:“娘——”
戴芝无可奈何地说:“大牛,你去吧,除了欠租,他奈何我们不得。”
余承主带走大牛,一窝蜂走了。
小蝶扑到娘怀里,哭着:“娘,我怕,我怕……”
戴芝抚着她的胸口,安慰道:“小蝶不怕,有娘在不怕。”
婆婆气得直喘气,用手抚摩胸部,说:“戴芝,老财主心毒狠,他们说得到,做得到。佃田没收,大牛带走了,他们也在打云雀、小蝶姐妹俩的主意,得想个法子,保全她俩。”
“娘,别气别急。我已想好了,让云雀尽早过门。叫她自己明天去婆家说一声,让她婆家后天就来接人。若有人家要领养女儿或童养媳,后天也让小蝶走,田地没了,家里存粮也快完了,我也养不活她们了。走吧,走吧,都走吧!”说完,瘫坐在地上。云雀赶忙过去,拉起娘,劝娘:“在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倒下啊,娘!等我从吴家山婆家回来,还得一起去看二虎呢。”
余家三番五次来王家要人。幸亏二虎躲在云雀婆家吴家山,才躲过一劫。
这日,风声稍微平息,云雀领着妈妈,攀藤爬山,爬沟过坎,来到吴家山一处深山老林地,见二虎。
这儿松树茂密,流水淙淙,蝶飞兔走,花香蜂舞,鸟鸣山幽。母女二人在一个飞泉挂瀑处停下休息了片刻,观望了一下四周的动静,便向前面一个石洞口走去。
洞里的一角铺了些杂草,杂草上铺了床被子。二虎拿着柴刀削制竹箭。
二虎一见戴芝,就喊:“娘——”,抱住娘“呜呜”地哭起来。
戴芝望着被蚊子、虫子咬伤手脸的二虎,心疼地说:“虎儿,让你受苦,受磨难了。”
二虎不哭了,很坚强地说:“娘,孩儿不怕!”
云雀忙把带来吃的东西交给二虎:“二弟快吃吧。幸喜你当晚逃了出来,余家还在派人四处找你,他们是不肯罢休的。”
“真可恶,老子跟他们拼了!”
“这可莽撞不得,虎儿。你一定要听话,千万千万不能回家去;我已赔上了一个儿子,不能再赔一个了。娘来看看你 ,就是要亲口嘱咐你,躲得风雨过,自有出头时。”
二虎点着头,继续狼吞虎咽吃东西。戴芝又说,“你大离家半年有余,音信全无。隔山隔水,又不好打听,家中灾难多多,我一个妇道人家主见不周,多么盼望你大快快回家。我让你姐姐尽快过门,向你姐姐婆家要了几块银元,给你做盘缠。”说着把一包衣物放在他身旁,“我让你去黄州找你大,也可避过灾难风头。万一找不着你大,你就是在外面要饭,也不能回来。听到没有?!”
二虎突然跪地喊:“孩儿记住了,娘!”
“二虎呀!一人在外逢事不可强出头啊。遇到生气的事,千万要忍,忍住一时之气,免去百日之忧。你见人开口,嘴巴要甜些。凭自己的力气挣饭吃,坑、抢、拐、骗切莫沾……听到没?”
“娘,孩子切记在心。”此时的二虎回答得振振有辞,但等到他当上团长,也贪恋钱财,真是此一时,彼一时也。此是后话。
“你吃完就离开这里!”戴芝一脸严肃的表情,不容二虎有丝毫回旋余地。说完,三人穿密林下山。
戴芝、云雀久久望着二虎远去的背影,欲哭无泪。
二虎早已无影无踪,戴芝却仍站在原地眺望。突然,她隐隐约约看到刚才二虎路过的地方,有几个手拿武器的家丁好像押着个孩子正往这边过来。她大吃一惊,晕倒在草丛里。
云雀看看四周,不知发生了什么,忙扶起娘。
戴芝急喊:“二虎,二虎!我的虎儿……”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吴远道:男,1965年7月生于湖北英山,网络著名作家,辞赋作家,高级工程师,现供职于黄冈市农机局。曾著有中短篇小说集《哦,纯姐》、文学作品选集《吴远道文学作品选》、长篇小说《黄昏雪》(合著)及《淹死之鱼》,主编《打开一扇窗——黄冈文坛网络文学作品选》;中篇小说《农村那片天》参评第五届鲁迅文学奖并入编《湖北大众文艺丛书网络文学卷》,《老Q》入编《黄冈中学校本教材》,短篇小说《新年》入围第五届湖北文学奖,散文《雨丝》入编《中国散文大系抒情卷》,《赤壁新赋》载《中华辞赋》并被黄冈东坡赤壁管理处及印尼华侨收藏;系北大中文论坛小说作者12强,入编《中国小说家大辞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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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 |【社会现实】黄昏雪 7
文章 |吴远道/王介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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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 意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