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时候有一段时间特别喜欢鲁迅先生的文章,其中大多数都是在课本上读到的,课本之外的文章也喜欢,但是读不懂。当时觉得鲁迅的文章很有力量,很多话读起来让人觉得精神振奋(现在好久不读,竟然也举不出来例子,说出来害怕是错的)。仔细想来,那个时候我也是一个追求力量的少年,虽然从小打架总是挨揍的那个,但是心底里很向往战士的生活,可能就是因为这样,特别喜欢看鲁迅的文章。
我在更早的时候,比喜欢鲁迅先生那会儿还要早,是一个又红又专的少年。每天上学的时候团徽不离身,心里觉得身为共青团员是一件多么光荣的事情,简直都要认为党说的一切话都是对的。可能从小,我就很痴迷搞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什么是正确?当我还没有读过很多书见过很多事情的时候,就选择去相信自己看到的某些事情,并且认为这些事情绝对正确,不得不承认,这段“又红又专”的时间我过得很幸福,基本上没有什么困扰我的事情。当然,现在我依旧是一个又红又专的少fei年zhai,只不过和幼时相比,多了一点复杂,添了一些层次。
什么是正确?什么样的人生是有意义的人生?小时候的教育给我灌输的有意义的人生大体上是这个样子:想象一个勤劳的人,不论是农民伯伯还是科学家,一辈子不断进取提高业务水平,并且兢兢业业地奋斗在自己的岗位上,不断地为国家生产粮食或者发明先进技术。他们不求名利,只拿国家给的那点薪水,好多还最终捐给了希望工程。最后,当人们问起他们对自己的生活作何种评价的时候,他们会说:“值得,我很骄傲!”说着,饱经沧桑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可是如果要我也这么做的时候,一个巨大的问题就浮现出来了。虽然这样的人生,我们都认为“有意义”,可是度过这样的人生,我并不觉得快乐。正因为如此,我也坚持不下来。
我不愿意做“正确”的事情,即便大家都觉得正确。我只想做自己觉得快乐的事情。
那么,为什么我觉得不快乐的事情,有的人会乐意为之?最近看于谦老师的书《玩儿》,让我有了些许感悟。在书中,谦儿大爷详细记载了自己从小到大是怎么“玩儿”的。里面的故事真多,有讲捕鸟的、讲偷钓的、养鸽子的、怎么训鹰的,还有讲德云社稳定发展的时候自己怎么开发的动物园儿……虽然谦儿大爷写的很有意思,我读得也很有兴趣,但是要是让我去照着玩儿,想想我就觉得受不了,觉得麻烦。我现在想想,人家从小生活在北京城,家里又有钱,从小就接触这么些东西,这么长时间当中,不知道怎么的就喜欢上这些玩意儿了,这就是喜欢。郭德纲讲兴趣,说哪有一上来就喜欢一个东西喜欢得不行的,一定是因为某种机缘巧合,要去做这个事情,在做这个事情的过程中,慢慢才喜欢上它的。根据我自己的经验 ,我觉得说得很有道理。
爱好自然有雅俗之分,但是因为爱好就说这个人怎么怎么样,我觉得不合适。有的人醉心科研,有的人喜好文学,你偏要讲醉心科研的人对社会贡献大,喜好文学的不能提供第一生产力,没什么用,这就很偏颇了。什么爱好都是爱好,在幼年,爱好上什么是很随机的。当一个人已经长大成人,他的爱好就固化成了一种内在的性格,这个时候你偏要让他去“改正”,偏要批驳他的爱好,相当于把一个已经长成三个岔儿的大树硬生生拧成一坨笔直的麻花儿,这难度可想而知。
我听到好听的音乐,读到好书,看到好画儿,都会内心赞叹。但是让我去搞这些艺术,我搞不了,暂时也没有兴趣,这就是不喜欢。但是你要让我坐下来像现在这样构思写字,我很乐意,这就是喜欢。你要让我揭露社会的黑暗,让我去进行道德的讽刺,写严肃的文学,我试过了,也来不了,但是要我以平常的口吻去阐述一些想法,我很乐意,也更容易说出自己的见解,可能就是因为喜欢吧。当然,我不是说严肃文学不好,写作严肃与否,是这个人一生之中养成的性格决定的,并没有什么好坏之分。
我想,好的人生应该由爱好和兴趣支撑,不应该被“正确”所支配。爱好和兴趣是后天养成的,这种养成很难刻意为之,很多时候只能是插柳之举,所以我想鼓励我自己,继续喜欢自己喜欢的东西,不要因为自己没玩过就抗拒新事物,并且,珍惜自己已经培养出来的兴趣爱好,继续把它们发扬光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