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雪覆盖了门前的台阶,覆盖了他悄悄离开的脚印,他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安柔拉开窗帘的一角,露出一双眼睛盯着窗外 那盏晦暗不明的灯挂在树上 投射下树枝凌乱的倒影 她的手揪着窗帘的力气再加深了一点,转身,整个脸朝向空空荡荡的屋子,屋子里终于他仅存的气息也散得一干二净。
安柔失眠彻夜,第二天上班的状况非常不好,于是她下午就请假回家了,一向器重她,视时间如生命的上司,竟然也默许般点点头,同意了。安柔的惊讶就在走出上司办公室的一瞬间烟消云消,她从停车场把车开出来,在马路上一路行驶,遇到几个红绿灯,遇到一场交通事故堵车,遇到一家常去的饭馆,几个熟人在举杯应酬。
熟人看到安柔,渐渐沉默不语。
“他走了,我可能打算也要走,毕竟他还欠我一个原因,我不问清楚,我是不会按照他对我的期许,糊里糊涂地过完这下半辈子的。”
“你这样是给他添麻烦,算了 算了 本来我答应他对你要守口如瓶的,但是你们一个比一个还执拗,我实话跟你说了吧,他是和他女朋友结婚去了,你死心吧。”忍不住站起来说道的是个胖子,他身边的人一直拉扯着他,示意不要再说。
安柔浑浑噩噩地回到家,昨天他自以为悄无声息地拎出早已收拾妥当的行李箱,甚至在他走出家门很久的时候,她起床站在窗台眺望时,都没有像这次,抑制不住眼泪的决堤,哭得完全止不住。
在此之后的日子里, 安柔看上去是如常了,工作上的效率,更加得到上司的肯定,开始慢慢对她委以重任,就像这次,出差,就因为安柔英语等级过了级,也没多问她过的是几级。
安柔等待着航班带她离开这座城市,她惴惴不安,上司的这个任务简直是任重道远,还有她真的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离开这座曾经有他一切,现在只剩她的城市。安柔落寞着,在提示航班抵达,准备出发的声音里,她步履沉重,看着窗外疏忽而过的云彩,漂洋过海,来到另一个城市。
也许没有来到这个城市,安柔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他了,也许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完这一生,他带着他的新婚妻子在一家高档的西餐厅吃饭,他的目光显现出来的温柔,安柔看到后,深深刺伤了她的眼睛,安柔真的死心了,她不仅得到了确认了原因,还知晓了答案。这些,自然而然亲昵的动作,不是逢场作戏。
安柔回到自己的那座城市,辞了职,她收拾着东西回到家,半晌后,门被敲响了,胖子站在门口,他哭过,眼睛是红肿的,胖子说:“其实我们都骗了你,他死了,离开你身边的几个月后,他的病情就恶化了,他遗传了他妈妈的白血病,几天前我们共同的一个朋友,也就是我之前和你说的那个女朋友,配合演了一场戏,目的是让你信。”
这个故事,安柔同一个陌生人讲了很长时间,很多时候,为了安慰自己越来越无所适从的内心,安柔说:“我只把他当做失踪了,我的世界里暂时看不到他,总有一天我们会重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