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一开始，并不是人们以为的
那么不近人情，那么孤绝、冷漠、孤寒
其实她也不是人们一早以为的，那么放荡
不守规矩，只是寡妇门前事非多
单身久了，日子便少不了一些流言蜚语
她每天赶早，带着几个未成年的孩子
实属不易，早上起来翻捡豆粒，磨成豆腐皮
拿到集市上去卖，晚上籴些油盐柴米
夜里，还要照顾几个孩子读书、写字
逢年过节，她总是翻出些藤条、芭茅草之类的
扎成条箒，去城里卖个好价钱
我就是那个令她未婚先孕，变成单身寡妇的那个人
我就是那个有勇气帮她制造几个孩子出来
又不愿承担责任的人
我就是那个忘恩负义，让她整日以泪洗面的人
我就是那个刚刚与她温存过后，转头又投进别的女人怀抱的那个人
我就是当年那个差点饿死，流浪街头，被她施救活过来，获得了她的恩情后，第一个破除她处子身的男人
总之，我就是一个有色心没色胆的那个人
我是第一个她彻底爱上的男人
也是第一个让她死心塌地一直不肯改嫁的原因
我也曾帮她修葺房顶，整理过草坪
我也曾帮她带过孩子，让我愧疚的心能有稍许慰籍
我也曾帮她背过背篓，想让她回心转意
我也曾帮她打过谷子，挖过红薯
有一次我甚至还想为她两肋插刀，为她动刀子
但是她照样我行我素，一副不管你怎么做
老娘都不领情的样子
我一度心灰意冷，很快恢复到了二流子的境地
我总是难以忘记，她当初带给我的感动和印记
我总是一遍遍思索，她夜里带给我的片刻和欢娱
我总是难以忘记，她湿漉漉的舌头咬着我的耳后根，那些甜腻腻的轻言细语
我也曾一次次躲进她家的草垛，望着她家的灯火
直到灯火全息
今生我们再难回头了，我当初如果知道她是如此好的一个人，又是如此刚烈的性子
我一定会后悔我当年干的如比禽兽不如的事
让我幼稚的心，毁了如此好的世间一个奇女子
我真后悔啊，但世间没有后悔的药能买到
时间也不会因为你的错误而一去难回头
后来她带着一家子人离开了我的视线
有人说她去了千岛湖定居
也有人说他看见，她在东莞街头做了一名婊子
更有人传的神乎其神，说她辗转去了缅甸、菲律宾，给人看场子
还有人说她在印度，和一位阿拉伯商人结了婚
总之我从此以后都没再见过她，也没有再见过我们的孩子
十年后，我偶然在一张京沪广告的头条报纸上
发现了一条信息
有一个女子从上海的一家公寓里跳了下来，那背影和侧面，像极了她
想起丽丽，我的眼泪便不由自主掉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