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竟然有那么多的悲伤,不过没关系的,我还是成长为了自己最想成为的样子。”——李娟。
读完李娟的一些散文书籍,很喜欢,很触动。大部分文字是幽默风趣的,唯独这句话,好像撞开了记忆中某个的匣子,仿佛让我看见了李娟在那些漫长的悲伤里,渐渐长出了幽默。
我想,我们这些生活在温室里的花朵,也会偶尔悲伤吗,或者经常悲伤,然后也会在悲伤里长出幽默……
我也想试着回忆,企图在回忆里找到一些成长的印记,证明自己也曾悲伤过,也曾坚强过,继而成为了现在的自己,最想成为的样子。
9岁那年,一场意外骨折,让我休学了半年,留了一级。那半年,不能上学,大部分时间不能走路,只能躺在床上,按这个说法,应该是悲伤的回忆。
但是,那漫长的半年,我只依稀记得几个画面,都没有悲伤,反而是幸福。
我记得,做完手术的那段时间,是在医院里度过的,一个病房里有好几个病人,邻床住的是一位叔叔,我不记得他的样子了,我只记得他很幽默,经常给我讲笑话,经常给我好吃的。当护士给我打针时,我不哭,他会夸我坚强。那段时光,依稀记得麻药退去后的疼痛,有整夜睡不着觉的记忆,但是9岁的我,不会轻易流眼泪,所以,好像不记得有悲伤……
我记得,从不善于表达情感的老爸,那段时间里对我有应必求。床边有一套童话书,都是彩色的图案,有一页画面里画了晶莹剔透的紫葡萄,我还记得是跟狐狸有关的故事,我指着上面的葡萄说,我要吃这个!爸爸二话不说,冲出医院去找紫色的葡萄,但是很可惜,那个季节很难买到葡萄。
那天爸爸很久没有回来,我不记得后面发生了什么,打了针,吃了药,好像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床边多了很多水果,还有葡萄。妈妈说,是邻床叔叔买的,他要出院了,从那之后,我再也没见过这个叔叔……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真的得躺一百天。出院回到家,躺了三个多月,由于住在校门口,每天都可以清晰地听到上课下课铃声,也能听到课间的欢声笑语,还能听见放学后孩子们的欢呼声……就是这一切都与我无关。那会,应该有点悲伤的。
但是很快,那点悲伤就被眼前的电视剧、床边的零食堆、还有各种各样的故事书给打发了。
我记得,那一年,爸妈的争吵也少了,这是最好的时光。我享受着那样的时光,那种短暂的幸福,短暂的安全感。我应该舍不得悲伤,或者说,根本没有悲伤。
三个月结束后,我好像可以站起来走路了,但是由于骨头还在继续生长,所以必须拄着拐杖。我记得那副拐杖是发小的爸爸做的,我就那样拄着拐杖,留级了,重新上学了。
可能是年纪小,所以对于拄着拐杖上学这件事,完全不觉得有什么特别,反倒是去了学校,是被特别对待的。坐的凳子是家里带过来的,有扶手的,垫了海绵的。座位是单独一排的,方便出入。加上留级,成绩也不错,好像很受老师优待。
那样的时光,也没有悲伤。
准确来说,应该是因祸得福,我因为摔断了腿,获得了那么多年未曾有过的短暂幸福。因为除了那一年,回忆里是悲伤的。
那些悲伤,是无法言说的。
记忆里,我应该是不缺爱的,特别是爸爸的爱,给得很满,妈妈的也不少,还有三个哥哥的。但是,记忆里填充了太多关于爸妈争吵的画面,以至于,我忘记了去体会那些爱。
可能是年纪太小,在急需安全感的时候,感受到的都是恐惧和不安。所以,童年的记忆里,悲伤占据多数。
我不知道一个几岁的孩子,是怎么去面对爸妈突然吵起来,突然动手打起来的时刻。
我不知道那种时刻应该怎么办。
更小的时候,应该就是放声大哭,吸引邻居的注意力,那是一种求助的信号。再大点,不哭了,会帮忙拉开,或者跑去叫人。再大点,会行使被爱的权利,会大声制止。
这个时候,爸爸会因为我的吼叫,会停止。
是的,我的童年竟然有那么多的悲伤。但是幸运的是,我在悲伤里长出了坚韧,长出了乐观,长出了幽默。
伴随我童年的,还有一部分,是学习给的成就感,是老师给予的肯定,是发小带来的快乐。他们治愈了那些悲伤的时刻。后来,上了初中、高中、大学,乐观幽默的我,收获了很多友谊,我又被那一段又一段友谊治愈了。
再后来,越来越大了,才发现,有些童年的悲伤,会隐藏在一些角落里,会在亲密关系里爆发出来。那个时候才知道,那个内在小孩,并没有被完全治愈。她需要成年的自己,需要那个有力量的自己,重新治愈。
这个世界有那么的悲伤,但是没关系,你一定可以成为你最想成为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