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蓝在丽丽家吃完午饭，又玩了一会儿，因为惦记着奶奶让她扯草喂鸡的事儿，就带着肖菲回家了。

奶奶刚午休起来，还没有下田，看见肖蓝提了两袋东西，打开一看都是小女孩的衣服，就拿着给肖菲比划比划，见都能穿，很干净，质量也不错，奶奶很高兴，交代肖蓝收起来放好，还说两三年之内都不用花钱给肖菲买衣服了。

肖遥看见肖菲有花衣服穿，不高兴了，一把从肖蓝手里夺过几件衣服，丢在地上，又跳上去乱踩，干净的衣服上面立马留下了清晰的脏脚印。

“你，你！”肖蓝气得举起巴掌想要打肖遥，肖遥马上逃到奶奶背后，还哭嚷着说：“我也要穿新衣服，我也要穿新衣服……”

“好好，咱这就走，奶奶带遥遥去街上买新衣服咯。”奶奶摸着肖遥的脑袋说。

肖蓝攥紧的拳头无力地松懈下来。她以为奶奶随口哄哄肖遥而已呢，谁知道奶奶吩咐爷爷先下田去，她自己果真去推了三轮车，果真要带着肖遥上街去，出门时肖遥还回头对肖蓝吐舌头，做鬼脸。

“哥哥坏，哥哥坏。”肖菲看着远去的三轮车说。

肖蓝把地上的衣服捡起来，默默去洗衣服了。清水能冲洗干净衣服上面的灰尘脏污，却冲不走她心里的愤怒委屈和无奈怅惘。

唯一让肖蓝值得骄傲的事情，就是自己的学习。因为成绩好，人也长得漂亮，又勤快懂事，村里人都很喜欢她，在学校跟同学们相处得也不错。

班主任谢老师，是个三十多岁的男老师，戴一副近视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同学们私下里叫他“老斜”。因为有人说他偏心，也有人说他心不正，长歪了。

谢老师有两幅面孔，对待女生温柔和气，对待男生正板威严，前一秒还满面笑容，让人感觉如沐春风，后一秒就一脸严肃，使人觉得不可冒犯。

在校内谢老师有一间单人办公室兼宿舍，中间一个书架隔开，后半部分是床和简易衣柜，前面就是办公区域。有一张办公桌，桌子上有部台式电脑，还有两摞待批改和已批改的学生作业。

他经常叫女同学去他办公室里，有时说是讲题，有时说是帮忙改作业，有时说借书给同学看，有时说教同学学电脑，当然，有时候是要批评同学或者做同学的思想工作。

有些女生为此沾沾自喜，甚至引以为傲，觉得老师看得起自己。也有些女生从谢老师办公室出来后闷闷不乐，甚至难掩羞愧之色。

肖蓝由于成绩好，学习方面几乎不需要老师另外提点，再说她一放学就得赶紧走，因为回家晚了奶奶会骂她，说她偷懒不带妹妹。

不过有次放学后，肖蓝因为值日走得晚，等她搞完卫生背起书包正要走时，谢老师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说：“肖蓝，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我有个问题要跟你讨论讨论。”

不知道老师要讨论什么问题，要讨论多久，肖蓝想到要回家带妹妹，但又不好意思拒绝老师，正在犹豫不决左右为难的时候，孙盈盈一阵风似的跑了过来，边跑边大声说：“蓝蓝姐，你怎么还在这里啊，我都等你半天啦，再不走，回去你奶奶又该骂你啦！”

肖蓝难为情地看了一眼谢老师，谢老师摆摆手说：“那明天再说吧，你走吧。”

于是肖蓝跟孙盈盈一起回家，盈盈说：“刚才你们班老斜在，我只顾跑路竟然没有看见他，哎呀，他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我也不知道，”肖蓝说，“他说要去办公室跟我讨论一个问题，不过我也不知道是什么问题。”

“嘻嘻，一定是他也弄不懂的数学难题，”盈盈笑着说，“他不好意思在班里讨论，所以才叫你去办公室的吧。现在的老师啊，有的还没有学生聪明呢，也没有学生懂得多，还得假装讨论，其实是想从你这里得到正确答案。”

盈盈一向崇拜肖蓝的成绩，觉得肖蓝比老师都厉害，无所不会。

他们俩说说笑笑，先到了盈盈家，盈盈的爷爷孙来财正站在小卖部门口等孙女。盈盈跟肖蓝说拜拜，她先进屋去放书包了。

老孙头看着孙女盈盈进屋，他突然低声叫住肖蓝，问：“你晚上能过来睡在我家吗？跟盈盈做个伴，盈盈一个人睡觉害怕，她最近老是做恶梦。”

肖蓝迟疑了一下，说：“那我得先跟我奶奶说好了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