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微凉

      开学在九月已经入了秋，冷意在皮肤上游走，以细微的姿态冲撞着感官。初三了，不少同学已经习惯了女孩这个没有什么攻击性的“怪物”，偶尔也会和女孩说几句“交作业了”这种话。虽然还是坐在最后，一天大部分时间和自己相处，但这样就足够好了。第一节是班会，听说新来的班主任是刚从师范毕业没两年的老师。还没开学，在班级群里，就炸开了锅。

      家长纷纷抵制，“哪能让小年轻的教毕业班，一点经验都没有！”校方给出的答案是这位青年教师学历足够高，理论知识也过硬，经验是缺乏了一点，也不是全然没有。现在正值教育革新关键时刻，学校也要敢用一些青年老师，给新式教育注入新的血液。家长还是愤愤不平，有的还要求转班，被学校软硬兼施的安抚下来。总算是迎来了开学。

      上课铃一响，全班同学都屏住呼吸，勾着脖子望向门口。这位神秘的老师就这样走进来，阳光覆盖着他，用一口细细的普通话：“同学们好，我是你们新的班主任，教你们数学。我叫夏疏梦，我写在黑板上”，“名字可能有点难读，同学们都可以试着读读看。疏梦两个字取自纳兰的词‘何处疏钟，一穗灯花似梦中”。词意我是不懂啦，这个得问我母亲哦。”到底是青年老师，说话一点也没有老师的架子，教数学的，一点没有露出严肃刻板的表情，还笑笑的。“夏疏梦”，女孩也轻声的读，“名字好听。”抬头正好和他环视学生的目光撞上，女孩低了头，又将将目光投向了窗外。这个老师五官都淡淡的，看着好舒服。桂花的香味钻进女孩的鼻子，若有若无的。想来是那株经过四季更迭的苍绿的桂花树，又开花了吧。

      风吹过，树叶轻轻迎合。开学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夏老师对教学的认真和对学生的关爱慢慢让之前家长的议论平息了不少，但也不乏等着看笑话的。

    一天课间，班长过来和女孩说：“嘿，班主任找你。”“好。”突然被请到办公室的女孩懵懵的，去的路上还在反思自己的行为。除了在上课的时候发呆，涂涂画画，偶尔还看看变幻莫测的天空，别的没什么了呀。李停雨想不通夏老师为什么找她，摇了摇头赶走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走进了办公室。

    夏老师坐在办公室最里面一张桌子，阳光正好可以透过窗户，懒懒地趴在他灰色的毛衣上。“你怎么老不写名字呀？”他带着一贯的说话风格，“不说话？那吃糖吗？”女孩还是沉默，就在李停雨感觉他要发火的时候，他说：“嗯，不喜欢这个名字么？可以改成李亭雨嘛！这样就好了，好么？”李停雨看他微微皱眉有点孩子气的自说自话，脑袋嗡嗡的，下意识地微点了头。这大概是第一个真的愿意了解她的人。

    夏疏梦就笑了，笑得像秋天温暖的阳光。“吃颗糖？薄荷味的。”攥着糖女孩往教室走，眼眶红了大半，猛地吸了一口气。原来深海的鱼，看到了阳光，也想上岸呼吸。

      女孩在夏老师的三番五次攻击下，工整的在作业本上写上“李亭雨”三个字之后，好像真的停雨了一样，李亭雨爱笑多了，虽然大多数都是自己发呆时痴痴的笑，但再也不是那个面无表情冷冰冰的机器人了。阳光凝在她的嘴角上。李亭雨也开始会咬着笔皱着眉毛认认真真的做题目了，如果错的多的话，就会被那个自称“我可是你们老师！”的家伙提问。很烦，真的很烦，但化开了亭雨孤独的眉眼。

    同学觉得女孩相比之前好了很多，也有性格特别外向的话唠选手主动和女孩说话。通常女孩的回答都很简短，但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在发展，不是吗？

      夏疏梦有个嗜好就是吃薄荷糖，办公桌上总放着一小把的薄荷糖，还立着几罐铁盒装的。有学生去问他题目或者他找同学分析试卷，他都会说，“某某同学来吃个糖，老师看一下你的问题。”大部分学生吃了以后直吸凉气，遇到一样喜欢吃这个口味的学生还会开心的讨论一下什么牌子的好吃。“折磨！赤裸裸的折磨人！”李亭雨吃过几次薄荷糖后咬牙切齿地想。

      李亭雨的数学属于短板科目，所以跑办公室的概率还是挺大的。夏老师讲题又真的很细致，而且会给出解同一类题的方法。李亭雨渐渐给出了一些回应，比如哪一步不会，哪些题觉得难。一来二去的就和夏老师亲近了很多。可能是因为夏老师的教学风格，班级同学都和夏老师很亲近。有什么事情也愿意和夏老师说。班级纪律出乎意料的还不错。

      班会上夏老师突然提出要轮流换位置，还给李亭雨安排了一个同桌。同学都很惊讶，但是没有当即提出反对意见。换位置时搬桌子的过程中，李亭雨才知道夏老师和新同桌谈过很多次。“要好好表现才行。”李亭雨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