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虫不可语冰,我也无法深知诸位的情感。
洋洋洒洒就过了二十载,慕然回首,入眼有激情、有落寞、有欣慰、有愧疚、有短暂的快乐,在最深处也是扎根最为牢固的,还是离别之美,这份思绪、触觉、视觉、听觉贯穿了我的青春。
脑袋里突然闪过一句话,记不清楚这缕记忆是从什么时候留下的,反正是在懵懵懂懂的年代、装深沉的年代——“大张旗鼓说离开的人,往往在试探,在挽救什么;真正要离开的人,总是无声息的消失在你的生活中。”这类人在我生命中已经露过好几次面,我想未来也会出现。他们从身边飞逝的时光中渐渐褪去颜色,在记忆中慢慢变得透明,以至于有时候我的大脑都无法让我想起他们的名字,只留下一点残破的印象。
离别这个词其实也分轻重,轻得理所当然,重得辗转反侧。
在爷爷离开之前,我所理解的离别是再见,甚至还不懂得永别的含义。记得和父亲在餐馆吃完饭准备上学的时候还调皮地用永别来做告别之词,帅气地转身背后留下的是一脸费解的父亲在餐馆门口摸着后脑勺,现在想想原因,估摸这当时觉得永别这个词比再见高一等级吧。
高二早自习下课后压在宿舍被子底下的老年机“嗡嗡嗡”的响着,其实在没接通电话的时候我就已经料到了几百公里外父亲想给我传递的信息——爷爷走了。我收拾好行李请完假就出发了,我的悲伤从客车到小车一路飞扬,洒在路边挺直的白杨上、洒在山野间娇嫩的野花上,打翻了一切胡思乱想,只为想起那个一摇一摆的身影。
我很少哭,打了也不哭,不过被人安慰的时候,泪花子也会在眼眶里转上那么几圈,但也不会流下来。可那一次,自己被自己的哭吓到的时候,我明白,其实真正的悲伤是无法控制的情绪,就在掀开盖在已故爷爷脸上的白布时,记忆像裹卷着洪水的猛兽一样扑面而来,那些窒息感、模糊感,最后都夹杂在嘶哑中一路肆虐,和那些爷爷曾经对我的期盼还有我的遗憾一起封存在了心底。从那时候起,我知道有种离别叫永别。
就这样静悄悄地过了几年也让人出现不了盼着见面的情绪,思念和无助的思绪时常在身体里肆虐,离别的负担压在肩上重让人沉地喘不过气来。
有些离别的悲痛之重也莫须有的出现在生活中。为何是莫须有,因为在经历过生死离别之后才会发现,本能和文化塑造带来情感差别委实让人无法苟同。当然,我承认这种情感,以至于我以前也会有“将无同”的想法、也会有在夜里翻来覆去无法入眠的痛苦、也有被黑暗渐渐吞噬时身体所传递的被桎梏的求助。不过这一切的一切最终会随着一次次呼吸减淡,像一场梦一样,一场从未醒过的梦。就好似“以梦为鹿,亡于桎梏”这句话一样,与原文原意存在差距,但在人们思索间,变成了一句红愁绿惨、动人心弦的情感引句,不过这种句子大多也出于懵懂之年喜欢强说愁的时候,这种感觉也就出现在这短暂的时光中磨砺着一代代“美好的想法”。在这为何不提及年长者也是有原因的,因为到了那个年纪人们承受情绪的能力、自我麻痹的途径和说服自己的理由仿佛变得更加强大、更加广泛、更加充分。所以,轻重间的离别之美也就归附于童年与暮年间的时光之中。
至于轻淡的离别,祝福相识即可。
人生不过是一场从认识到离别的戏剧,不同的角色在自己的定位里上演惟妙惟肖的好戏,戏演完了,有些鞠躬谢幕与观众道别、有些也就匆匆下台,留下观众苦苦纳闷,这么慌张是有什么急事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就索性撇撇嘴放弃了,只不过往后想起这部戏时这些慌张的身影总是绕在心头洒下疑惑的痛苦。
离别,人们都能接受,也只能接受,能做的也只是把离别之际的痛楚深深地、一次又一次地埋葬在生平往事中。在往后的生活中偶尔提瓶酒到埋葬之地诉说诉说心事,便是离别后的一种美吧,至少让我的情感不再单调,生活也可以在别的地方寄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