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踪迹十年心

很黑的深夜,朋友打电话来诉说她的婚姻。

10来年的朝夕相处,要放弃对于她来说,是生命中不能承受之痛,可是要继续,身边的人明明就不是当初那个了。没有嘘寒问暖,没有软语温存,更甚至你还要想此刻他那缥缈的眼神里倒映的是谁的身影?当生活变成煎熬,连呼吸都都剩下满心的痛。

我便也心疼她的欲罢不能,“既然无法改变,也没法包容,他不给你路走,那就干干脆脆放手。至少要给自己一条生路。”朋友长久的沉默,“难得你这个年纪便人情通透,”她唤着我的名,声音轻得似叹息,”但始终你生活平顺,你始终难于理解我那放不下的心情,不是不想,是不能。“

放下电话,朋友那声叹息却在耳边萦绕,久久不去。近来,身边很多朋友都遇上情感纠葛,放弃或留守真真不是简单能下的决断。

或许你日渐绝望时,往昔的一个甜蜜回忆就能让你又心生不甘,同时又弥漫出丝丝希望来,至少,他也曾经那么呵护珍爱过你,再坚持一下又怎知不能柳暗花明?人,要放下拥有过的美好,那种痛我想我有些体会。

有时跟朋友聊聊命理,她便说,之所谓命理难为,是说人要改变命运,便要改变性格,殊不知这人世间第一大难的便是改变自己的性格。谁能有狠心有恒心去逼自己变成想要的模样?我想,这个过程,就是修行。

慢慢地便发觉,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身边的有些人,变成了你不再熟悉模样。想起以前读书时,鲁迅笔下的闰土,那种改变在字面文章段路里我觉得自己理解透彻了,只是到如今才明了,那种看到往昔熟悉的人而今面目全非时的悲哀。生生让人有种人生长恨水东流的无奈,

那一日复一日里,你知道自己失去的是什么吗?回忆再美好,前路再迷茫,放手再难,都请你拨开种种,回头去看看年少时的自己是怀着怎样一颗忐忑的心,矜持着一步一步走进他的世界。少女的心,遗世而独立,有让人视若珍宝的美丽。那时的你,便是你。时光荏苒,当你泯然于他的世界,你的千般好,万种娇,都不能再让他动容半分。这时的你,便是他,他的一分子。

我或许生活平安,不能够体会你万分之一的苦楚,但经历这许多,看过这许多,我唯一不愿你,一直纠缠,连带自己都输给这个眼里没有你的男人。当他循着前方风景而去,挽留不得,那么纵有千难万难,放开手,为身边爱你的人,留下自己。

年少时,听人说情话,甚少感动,还一度在心里揣摩句句听来似电影台词,算得上是不解风情的人,当真泪点很高。大抵爱,便是种情绪,发生了就是全部。我却太过较真,要我承认的爱,也做不得数。

现在,谁人再说喜欢,我自忖没有倾人之姿,也无傲人之才,更无高人之德,便更要生出很多疑惑。这样一个我,却常在别人的流年里,看透爱情无常。唐诗宋词千百首,来来去去述说的或许就是时下人常挂在嘴边的那三个字,隐而不说,才够美好。有些话,有些情,说出来,反而不美。所以我喜欢大爱无疆,让我细细品,才觉出一丝甜,却始终甘。

夜很深了,还睡不着。去儿子房间开灯看,一大一小两个人,摆成大字,连睡觉的姿势都相似。窗外大雨淋漓,灯下一室静谧,忽然就想起一句诗: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我想我应该感激。我不感激这人容我刁蛮任性,不感激这人任我懒惰散漫,独感激这人让我生活安稳之际,并没有让我的心低到尘埃里去,顺境逆境,他始终不曾责备过我。

想起08年时,楼市低迷,我恰好入手了两套房子,或许他也听到风声,有天晚上回家,他看着电视,突然问我,“你到底欠银行多少钱?”我顿时戒备,同时有一丝恼怒,平时这人不闻不问,偏在我最狼狈的时候来算总账,“你问这个做什么?”他却默默看我一眼,掉过头看着电视,漫声到:“我想算下我要工作多少年,才能还清你的贷款?”没有想象中的责难,我该松口气,但偏偏鼻子一酸,转过头泪水便流了满脸。


就算整个世界大雨磅礴,我也愿给你依靠。你也会有这样的一个人,经过长长岁月,不再是陪,而是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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