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照片是今年大年初四外婆80大寿,四世同堂齐聚,趁着高兴劲儿,我给他们拍的合影。
外婆最是疼爱我,从小到大一直如此,即使我结婚生子了,外婆对我的爱只增不减。
外婆给我第二生命。
妈妈说我几个月大的时候生活一场大病,高烧不退,因为家里穷,妈妈当时年轻不知道怎么办。奶奶旧观念根深蒂固,重男轻女,所以一个女娃的生命于她看来无足轻重。外婆知道后,二话没说,用以前的架子车推着我,把我送到县医院。医生说,还好送的及时,不然我的小命不保。从医院回来后,外婆尽心极力地照顾我,直到我完全康复。妈妈说,那场大病过后,虽然小命保住了,只是再没以前机灵活泼了。
外婆陪伴我度过初中三年。
小学升初中,是我第一次离开妈妈离开家独自一人求学在外。外婆担心我在学校会吃不饱睡不好,于是在家里早早地帮我铺好床铺,被子被套枕头所有一切只要是我用的都是新的。那时外婆家里并不富裕,外公还在做工挣钱。那时没见外婆拿过大钱,都是十块二十块的票子,整整齐齐地叠放在一起,放在堂屋的抽屉里。我的阿姨们孝敬我外婆外公的好东西,外婆都放在一个柜子里,不舍得吃。每次外婆做面条我闹脾气不吃,外婆就会打开柜子,所有的好东西让我吃个痛快。那三年是我最幸福的三年,那三年过后,我就成了别人嘴里“白白胖胖”的小姑娘了。
外婆说:我老了,能做的也只有给小家伙做几件衣服了。
小家伙是我儿子。因为我妈妈不会针线活,北方冬天甚是寒冷,外婆怕市场上买来的棉衣不保暖,电话里就给我说了这么一句话:我老了,能做的也只有给小家伙做几件衣服了。听完这句话,心里百感交集,眼泪夺眶而出,匆忙地挂了电话。妈妈说,外婆那次给我打了电话以后就着手给儿子做棉衣。外婆年纪大了,老花眼,穿针引线都做不来,更别提做衣服了。终究外婆还是给儿子做了两套棉衣,我不知道外婆是如何做出来的,我想一定费了不少周折,熬了不少夜。
外婆说:80了,老了。
我一直不愿承认外婆已经年纪如此大了,正如我一直不愿意承认外公已经不在人世了。外公走了也有四年了,从此外婆就一个人过。她不愿意跟着儿子们生活,我的舅妈们也不愿意照顾我外婆,于是我外婆从此便独居一间房。
外公刚去世那一年,外婆从来都不按时吃饭。每次给她打电话,她就说:你外公在的时候,我还想做做饭,因为有你外公。你外公不在了,我自己一个人就不想吃了,想着怎样都能凑合一顿。本想安慰外婆,这次却怎么也张不开口,我和外婆一样没从外公离世的阴影中走出来。我也只能极力地要求外婆一定要一日三餐按时吃饭,那段时间我几乎天天都要给外婆通电话,就怕她又要凑合不吃饭。
前段时间去看外婆,只见外婆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那被阳光拉长的背影是孤独。外婆看见我立马笑逐颜开,拉着我的手,问东问西话匣子止不住。只记得外婆最后一句话:已经80了,老了,哪哪都不中用了。说这话时,外婆脸上闪过一丝落寞和忧伤,看到外婆这般,用万箭穿心来形容我的痛苦一点都不为过。
刚刚给外婆打电话没人接,不知是不是被同村的好姐妹叫去晒太阳去了。多想和从前一样,牵外婆温暖手掌,可是外婆不在我身旁,只好托春风捎去问候,愿外婆被岁月温柔以待,健康快乐是我最大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