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里的路灯始终是不大亮的,夜跑后带着一身刚出的汗坐在一条木制长椅上。
晚上八点钟的叶子同正午的太阳一样令人晕眩,无法描绘出轮廓。重叠在一个平面上的树杈,无论从哪个带着些许光的角度看去,都活像一张牢固的蛛网。
循着每个或大或小的缝隙仔细往里窥视:里面有墙砖的朱红色,有迎面驶来的车灯,有一些摩擦的金属碰撞声,隐约有格雷耶诺的香水味,有庄严的朗读声,有爆炸物的芳香烃气味...
我一个接一个缝隙数过去,比任何时候都专注。不过椅子边上的湖水坠入两米深的循环储水池所发出的咆哮声总会三番两次地打断我,让我不得不从头再数一遍。
不知过了多久,觉得有些厌烦了,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
感觉浑身黏腻。起身离开。
返回的时候,没按原路经过那棵近在咫尺的八点钟的树,而是绕了一段九点钟的路。
不放心地觉得在那之间的一个小时里有个耐心而又危险的捕食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