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里女/文

      昨天看了一条关于8岁女童遭家长暴打的新闻，文中曝光了若干条小女孩被父母拳打脚踢的短视频。视频中，打人者，无论是妈妈还是爸爸，他们对女儿不计后果的体罚行为已经明显超出了正常教育子女的限度，而最让人触目惊心的是，所有被打的过程中，小女孩不哭不闹，无论是冷不防被掐着脖子直接从椅子推到地上，还是被暴力地揪着头发推来搡去抽耳光；无论是正吃饭时被家长劈头盖脸，不管鼻子眼睛地横扫几个巴掌，还是只穿着短衣短裤，被父母拿着扫帚杆，抡圆了胳膊抽打，小女孩都没有什么反应，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平静和顺从。可能经常被打，对于疼痛已经越来越麻木了，也可能不敢哭喊，怕因此会招致更严厉的惩罚。总之，这些让成年人都心惊肉跳，不忍直视的暴力，一个八岁的小女孩看起来却早就习以为常，逆来顺受。

      不知道8岁的女孩为什么会遭受亲生父母如此暴力的殴打，仿佛打死她才能解恨。从视频上，完全看不出父母对女孩半点的怜爱，看不出任何的血缘之亲，甚至看不到连动物都具备的虎毒不食子的本能。很可能，这个女孩不听话，不好好学习，不帮父母做家务，也很可能这个女孩屡教不改，贪玩磨蹭看手机打游戏，再可能父母本就重男轻女。总之，这个女孩肯定不让父母满意，无论是不是女孩自身的原因。

      问题在于，不满意，就要打吗？打，就要往死里打吗？往死里打，就要不分场合、随心所欲，无休无止吗？！

      都讲"感谢父母养育之恩"，却很少听到感谢父母生我之恩。并非说生孩子不足挂齿，我本身也是妈妈，我知道怀胎生育的折磨和难熬。但你要生孩子，你经过孩子的同意了吗？如果在孩子还是个细胞的时候就有想法，她也许会和你说：不，我不要去那个闹哄哄的尘世。所以，孩子无需感谢父母生下自己，而要感谢父母养育自己！只生不养，或如这个8岁小女孩父母的养法，那么我想说，不是孩子拖累了你们，而是你们在连累孩子！是你们一厢情愿地将她从无到有孕育出来，是你们让自己成为她的爸爸妈妈，而不是她选择了你们，这是责任，即便这份责任负不好，但请至少不要演变为罪孽！

      为什么是罪孽？试想一下，这个女孩未来的人生会是怎样的？她将来结了婚，和丈夫之间又会是怎样的相处模式？她或者乖戾暴躁，在自己儿女的身上不断释放幼年的压抑，用同样的方式去补偿儿时的痛苦经历；或者依旧逆来顺受，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独立的人格和尊严完全破碎掉，也许有人说，万一小女孩将来幸运，遇到一个好丈夫呢。那样的结果当然好。但其实”关系”是一个很复杂奇妙的命题，其实关系之间也是一种”化学反应“，一个好人同时又是一个家暴者的例子太多了，其中复杂的人性因素不说，关系中一方的性格特质也会导致另一方某些潜在倾向的膨胀或消解。虽然不提倡野蛮对抗，但无原则的温顺也是不可取的。

      记得视频里还有一个细节，应该是小女孩的兄弟，趁父母不在身边时，也学会了殴打她。如果说父母威严不敢僭越，父母力量无法抗衡，小女孩才选择默不作声，放弃抵抗的话，那么面对兄弟呢？看起来并不比女孩高大，但女孩也依然选择默默忍受，只见她抬过一次手，挡住对方在脸上的肆意揪扯，此外，不见小女孩有任何还击的动作甚至想法。这个视频让我不禁想起之前看到的一个12岁少年弑母的新闻，记得有篇文章提到，事发后，死者丈夫接受采访时面带微笑，死者婆婆穿着大红的衣服，无所谓地询问：我孙子什么时候能上学？据此，死者在家里的地位可想而知。

      这个8岁的小女孩长大之后会是什么样呢？究竟是她妈妈的翻版，还是那个12岁少年弑杀的母亲的翻版呢？无论哪个翻版，都是女孩的不幸，而这不幸，正是将她带到人世的父母给予她的！父母者，恩耶？罪耶？

      当然，我也是为人父母，我也知道有时候和孩子生气，真的会气到绝望。小女孩可能确有该打的原因，但孩子毕竟是孩子，他们正常的成长生态就该是从不懂事到懂事，从不自立到自立。他们有他们的思想，他们有他们的逻辑，为什么一定要听家长的话才算懂事，家长的合理性又由谁来评判？显然，孩子不能，在父母面前，幼年的孩子真的是完全的弱者（溺爱孩子的另当别论），如果父母总用成年人的价值观和兴趣点来要求孩子，很抱歉，请恕孩子真的无能为力！因为他/她只有几岁，没办法像你们那么老成持重，那么人情练达，利害分明。

    作为妈妈，我常常发自内心地感谢我的孩子，感谢她选择我做她的妈妈！每天捧着她的小脸儿亲了又亲，觉得世间所有的欢喜也好，麻烦也好，都退成无足轻重的背景。养个孩子，其实是在成全自己，让自己在世间多一个人伦的角色，多一些心底的柔软，多一些情感的体味。 所以，为人父母者，请慎用你残忍冷酷的棍棒吧，不要因为自己内心宁静的破碎，去鞭笞美好，换来更长久的不安！